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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疫之事他虽有注意,却没能够幸免,好在庄闲医术惊人,到徽州不过三天,就已经将方子研制出来,这才避免了一场大祸。
原本严峻的局势,一下便轻松了下来,拯救千千万万人与水火之中,多的是人把谢方知当成青天大老爷。
当初多少人怀疑谢方知是不是能胜任,如今就有多少人觉得脸疼。
这一回,对谢乙而言的确凶险,奢华富贵又哪里不是险中求?一转眼,谢方知回来了,谁还敢说他是个愣头青?
京城里谁不说一句:谢氏方知,浪子回头?
若说有谁最无感,那兴许只有一个姜姒了。
因着途中疲惫劳累,满身的风尘,谢方知入城门的时候,就被告知等次日再去宫中见皇爷。
这一来,谢方知当场便谢过晋惠帝的恩典,先回家看谢夫人与姜姒了。
瞧见谢方知豪发无损地回来,谢夫人一下就哭了出来,只觉得自己这儿子看上去瘦了太多,摸上去浑身都是骨头。
姜姒也在屋里,作为谢夫人的儿媳,总不好这个时候不在,实则她见了谢方知也差点没认出来,若不是那熟悉的神态,姜姒恐怕还要半天才反应过来。
上去扶了激动的谢夫人坐下,谢方知才规规矩矩地跪下来给自己母亲磕了个头:“往后儿子万不敢叫您老人家担心了。”
“你也就是如今说得好听,这些年来哪样叫我不操心的?若不是银瓶那边找了人去,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不成?”谢夫人说着,又拿帕子抹眼泪。
谢银瓶站在后面,脸上带着笑,眉眼里都透着温和,上去给谢夫人捏肩捶腿:“娘,你就别拉着大哥说什么了。这一回,可真真是从鬼门关上把人拉回来的,若没有那庄大夫,怕是他就……”
说到这里的时候,谢银瓶看了看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姜姒。
谢夫人也注意到了,她对于其中内情也知道一些,只道他们一双小儿女面皮儿薄,当着自己一个长辈的面也不好说什么知心话儿,再一看谢方知这样子,又生起气来,挥手便道:“你莫再待在我面前,整日里只知道折腾自个儿。你也不想想,如今你是有家室的人了,在外面也敢乱来……”
“别别别……您可别瞎说了,我出去可没乱来过。”
谢方知连忙叫冤枉,一副还挺有精神的样子,看了姜姒一眼,只怕她误会。
姜姒也抬眼来看谢方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她对谢夫人便道:“厨下已备下些吃食,已经放在了厅中,母亲这些日子也劳心劳力,如今一家子又平平安安坐在一起,正该吃上一桌呢。”
这倒是最好了。
谢夫人终究没有再说一句话,一看谢方知那脏兮兮的衣裳便道:“赶紧去换了一身衣裳再过来吧,我与银瓶先过去候着。”
谢银瓶扶了谢夫人先去,就留下谢方知与姜姒,谢方知自要回去换衣服,只是他现下却一步也走不动,只拿一双眼看着姜姒。
“银瓶都跟我说了……”
姜姒看他瘦得满身都是骨头,不过五官俱是以往那般的风流俊朗,又觉得他眼睛底下藏着的笑意已经遮不住,便道:“鬼门关前面走一遭,你也这样高兴?”
谢方知走上来,口角含笑,手指搭在她脸颊边,声音和缓,却带着几分暧昧:“姒儿舍不得我死……”
姜姒皱眉,拍开他的手。
可谢方知流氓习性这会儿已经上来了,她拍开他,他索性又伸出手来抓住她,就不让她走开,死皮赖脸道:“你若不喜欢我,不挂念我,比定不会叫庄闲来救我。想来,这里除了你,谁还记得一个现在没成医圣的庄闲?好姒儿,我都要死两回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姜姒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要抽回自己的手来。
“有伤风化。”
“更伤风化的事情都做过了……这有什么了不起?”
不就是夫妻两个之间拉拉小手说说小话吗?谁还敢在背后嚼舌头根子不成?
谢方知冷眼一扫旁边的人,诸人都在外头脑袋都要贴在胸口上了。
姜姒这些日子也想得明白了,她的确是舍不得谢方知死的。
或者说,谢方知不能死。
她望着他许久,也顶着谢方知殷切期许的目光,却终究一句话也没说,转而淡淡道:“去更衣吧,娘还在前面等着呢。”
谢方知眼底划过几分失望,难受,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叫庄闲来了,再多的苦和怨,也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