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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在签订的一桩桩如同罪状般的条约背后,祖父死而有憾,父辈逃脱流亡,只有他们选择的是留下来弥补从前梦靥般的过往。
伴随着一阵集合的号角音,落旌松开了君闲粗糙的手。
长空之上晨光透过素白的云朵洒了下来,而漂亮的姑娘对着泪流满面的青年笑得眉目嫣然:“所以阿弟,阿姐一直都为你感到骄傲。相信,这里埋葬的所有人都会为你感到骄傲。”
湾沚是一个重要据点,是日军进攻皖南的前沿阵地。日军的一个大队都驻在镇中心的柿子园营房内,周围遍设碉堡、岗楼和铁丝网。而君闲他们则要趁夜摸黑到营地附近进行游击战。君闲本想送落旌回去,却无奈号角吹得紧急。落旌便让他先去整理队伍,一个人独自回去了。
远方暮云聚拢,落日溶金。
因为新四军的庇佑,皖南起码维持着暂时的宁静。走过青石小道,两旁不停地有人朝落旌投来不算善意的目光。本来以为是自己多心,可当落旌注意到两旁的居民眼眸里的畏惧和厌恶,她明白那已经不是自己的错觉。
两旁镇民不约而同地聚拢过来,落旌看到人群尽头那个杵着拐杖的镇长时,不禁嘲讽一笑——
果然,该来的始终都要来。
冯镇长看到落旌的笑容更加害怕,瘦如枯柴的手指指着落旌,对一旁的道士急道:“看到了吗,是她!就是她!大师,你快快做法,请把那个妖女给收了!”
那黄袍道士装模作样地摇着手中的铃铛:“施主莫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位女施主印堂发黑,一看便是被那古宅恶灵所附,待我做法收了那妖孽也好还大家一个太平安宁!”
落旌沉默地看着闭眼念词的道士,只见他装模作样地挥着手里的拂尘,随后摆开了阵势。一圈圈红线被缠绕在木桩上,而木桩摆出的八卦阵中心正好是自己。看不下去了,落旌终是皱眉冷声道:“如今国难当头,日本人就在外面安营扎寨,我没想到,你们竟还有闲心这样胡闹!”
道士仍在继续念着符咒,而一旁的老镇长见落旌相安无事的样子越发害怕:“就是你!哦不不,一定是你给我们这里带来了灾难!死到临头,你就别在那里强撑着披人皮了!你个害人精,下地狱吧你!”
封建迷信的镇民被镇长这样带头鼓动,也跟着激动起来,大声嚷起来:“害人精!卖国贼!”“李家人都该下地狱!”“对啊,怎么不快去死!”
多么像多年前的那一幕,色厉内荏的人们围在皖南李府的门口,而那些不堪入耳的诅咒仿佛洪水一般劈头盖脸地打过来。落旌气急反笑,他毫不怀疑如果还有多余的粮食,她恐怕早已被那些烂菜叶子砸得满身都是了!原来,哪怕十几年过去,那些人的嘴脸依旧和当年的一模一样,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他们都日复一日地诅咒着李家的人不得好死。
防不胜防地,一碗黑狗血迎面朝落旌泼过来。落旌下意识地举起手来不及躲避,半边脸和衣服上都被泼了腥臭浓黑的血。血水顺着头发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还拉出猩红的丝线。落旌咬牙低着头,一双杏眼里的光芒明明暗暗,而耳旁依旧是镇民们夹杂着方言的腌臜话——
“滚回你的阴曹地府里去!”
“李家的人都是卖国贼,活该下十八层地狱!”
“只要一出现,就准没好事!扫把星!”
硝烟战争把每个人对生活的恐惧无限放大,他们找不到方向,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都找到了共同的理由去泄愤——是落旌,是他们口中李家的鬼魂,也依旧是那个李氏。
“大师,她为什么,为什么还在这里?”冯镇长旁边的一个中年人紧张地问道。
那个道士捻着自己的山羊胡,装模作样地说道:“放心,泼过黑狗血之后,冤魂就已经被我驱走了,现在她也只不过是个寻常女子!上苍有好生之德,总不能因为驱鬼就害了一条人命,你说是不是?”那个中年人醍醐灌顶般长哦了一声,可冯镇长那一双眼却依旧紧紧盯着落旌。
没想到满身都是黑狗血的白衣姑娘抬起眼,一双杏眼盈盈凼凼地看着他,几不可闻地一声讥笑,带着满腔怒火:“所以,你以为我会是谁?”
“你,你不是鬼!……你这个丫头到底跟李家到底有什么关系?”冯镇长眯着眼睛,畏惧地打量着被困在红线八卦阵中的落旌,半响,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惊得一双眼都突了出来,手指颤抖,“你、你是当年皖南李府的后人!你是那个女孩!你没死?!”
落旌胸膛起伏得厉害,她狠狠地抹去脸上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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