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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三兄弟中,年纪最小的司徒锋,武功极好,还未至藏剑阁,他便耳听四面眼观八方,以内力传音:“大哥二哥,东北西南,暗桩各一。两层屋檐,南北暗桩各一。阁顶两人,爹在,小心。”
司徒嵩也传音问:“从哪上?”
“从东面,我数三二一,”司徒锋谛听巡逻踵声,骤然跃起,“三……一!”
司徒雅失笑,他这三弟真不待见‘二’这数字。
司徒嵩拔身悄然贴上藏剑阁斜瓦。他师承父亲司徒庆,使得是‘剑门’的寻常轻功‘剑门细雨’,正所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要义全在一个‘贴’字。司徒锋也师承其父,他使得是上层的剑门轻功,用不着蹬地贴壁,身步甚是飘逸灵动,看上去好似雪羽轻扬。是为‘雪染翠云’。细雨或许还有声,这雪染当真是无法察觉。
司徒雅调住内息,脱影出尘,迅疾拔地纵起。他师承母亲玉芙蓉,‘脱影出尘’本是‘点绛派’的轻功,要配上婀娜多姿的身段和慵懒展拂的玉臂才好看。司徒锋摇摇头,他这二哥暴殄天物,使得和梯云纵没什么两样。不过点绛派本是女子的门派,招数比唐门还阴柔清雅,由男人传衣钵,是为难人了,幸好他出生得晚,为难的不是他。
三位公子各显神通,有惊无险到了阁顶外侧,均觉得意,试问天下有几人,能不动声色避开重重暗卫,在百步内偷听武林盟主说话?
然而说话的不是武林盟主司徒庆。“……属下到范家时,衙役已经捷足先登了。”
“衙役?”这才是司徒庆的声音,沧雄有力,语尾恰到好处地拖长,“是了,带刀,昨天是腊月初七,我竟然忘了。”
司徒雅听得眯起眼睛。司徒嵩则和司徒锋面面相觑,腊月初七有什么特别的?
“范夫人不知朝廷有此禁令,”这声音沙沉低缓,犹如凉风挲过竹林,“她在门前挂了白灯笼。属下进去时,灵堂已让衙役拆毁。属下斗胆杀了这两名衙役。”
司徒庆叹了口气,沉吟道:“范冲以梨花枪独步天下,当年我和他父亲讨伐‘欢喜教’时,他亦搦战杀敌,不过束发之龄!他生性谑浪,落拓一世,好不容易得遇良缘,金盆洗手隐姓埋名,竟罹遭此祸。他向他夫人隐瞒武功身世,你就该让他作为普通人离世。”
“……请主人责罚。”这克制隐忍的语调,让偷听的司徒雅浑身发热。
“暂且按下,”司徒庆道,“你可检查过范冲的尸骸,和之前几人死法是否相同?”
“相同,周身穴道均为暗器贯穿。”
“如此说来,真的是‘漫天花雨’?”司徒庆的语气竟有些释然。
“还请主人定夺——唐门少主的‘漫天花雨’,打的是属下三十六死穴,暗器剧毒;范冲等几位侠士,周身三百六十个穴道均为暗器贯穿,无穴道的皮肉则丝毫不伤,伤口细如发丝,以银针试探,未曾变色。”
司徒雅听到此处,已经明白,阁内答话的,是自己的暗卫九。看来,暗卫九夺唐门千金的斗笠、出言挑衅,都是为了激唐门使出‘漫天花雨’,以查明某案的凶手。
司徒庆的声音又沉了下去:“三百六十个穴道,岂不是任督二脉和十二正经的所有穴道,都为暗器所破?你说暗器细如发丝,那暗器若未淬毒,本不可能置人于死地。除非……”
暗卫九默契道:“主人尽管明示,属下即刻去试探。”
司徒雅听得眼热,暗卫九不但主动请罚请缨,而且片刻间的言谈,就超过了和他说话的总和……主人和小主人的待遇,真是有云泥之别!什么时候,暗卫九才会对他说“请主人责罚”?
“不必了,”司徒庆沉声道,“即便是你……就算是我,也没把握胜得过。”
隔墙偷听的司徒公子们怵然变色,什么暗器那么厉害,贯穿三百六十穴道,连他们父亲——堂堂武林盟主,都奈何不得?
“他若真还活着,我不找他,他也会找我。”司徒庆又道。
什么他——宿怨,劲敌?三位公子屏息交换眼神。
“我早该猜到,贯穿十四经所有穴道,除了他,还能是谁,”长剑出铗的声音铿锵悦耳,“二十五年前,他以此招屠戮‘剑门’,杀我七十一师兄弟。为了破他这招‘勾魂夺魄’,我潜心创出雪盲剑!彼时,他的琴弦瞬息能打一百零八致伤致死穴,而我刚好比他快一招!”
他是谁?如果能问,三位公子肯定会不约而同发问。但是他们不能问,他们只能默默催促——暗卫九,你快问!
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