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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里,范彩云不辞劳苦四乡奔走,晒黑了一层皮,回来向白云森作汇报:“编保编甲的阻力太大了!老百姓怕抽丁,报上来的姓名户口十有*对不上号。这样下去,政治清乡怕是收不到预期的效果了。”
她为“和运大业”忧心忡忡。
白云森为她的真诚所感动,但他却看得透,一只手搭上范彩云的肩头,说:“中国的事不好办,你也不必太认真,我们尽到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也就算了!”
那手传达出一份抚慰,一种温情。范彩云觉得全身发软,直想靠过去在他怀里好好歇一歇。
清乡刚开始,政工团员们还一个个神气活现趾高气扬以为可以显一番才干做一番事业了。三两个月转下来,这帮少爷小姐哪还受得了那份累,躺倒的躺倒了,告假的告假了,甚至有人溜号投共了,被新四军游击队捕杀的也有二十多个。“政治清乡”没见成效二百多政工团员却只剩了一百二十多。白云森部署吸收第二批政工团员,报名的一共只十一个。十一个人当然办不了培训班,只好安插到各支宣抚队里去。
打入政工团的共产党地下组织发挥了作用。
中大街。政工团员们排着队走过来,一路走一路喊口号,走到人多处便停下来唱歌发传单。行人们木木地接过传单看几眼,忽然都嘁嘁喳喳地抢开了。带队的觉得奇怪,接过传单一看,傻眼了。传单的大标题没变,“我和平建国军与日本友军密切配合英勇作战歼敌四百余众”,内容却是“新四军与抗日游击队密切配合反清乡歼灭日伪军四百余众”;且把日本鬼子杀人放火的罪行一一例举在传单上。追究下来,谁也说不清是在哪个环节上被人做了手脚。
体育场。“清乡祝捷大会”刚开了一半,主席台上的横幅标语“庆祝军事清乡初步胜利”的“胜”字忽然被风吹掉,下面露出一个“失”字。“初步胜利”变成“初步失利”居然还开大会“庆祝”,白云森鼻子都气歪了,却又不敢多张扬。事情闹大了,受责受气的只能是他自己。
端午节。白云森以示关怀给每个团员发了两瓶酒二斤糖。团员们高高兴兴地拎回家,才发现包糖的纸里夹着一封警告信:政工团是汉奸的青年团干的的是投降卖国的罪恶勾当谁要是死心塌地地参加清乡就请他见阎王!政工团员们战战兢兢惶惶恐恐以为糖和酒里下了毒,都扔进了垃圾堆里。全城的叫化子痛痛快快地过了回酒瘾,墙根下一堆一堆地醉倒了几十个。
政工团搞军训,向保安团借了几十把枪。一场阴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十多天,等到天放晴,大家把枪拿出来一看,枪栓全都锈住了。枪口往下一倒,支支枪管里都淌出酱水;伸鼻子闻一闻,有酸味。却原来,不知是谁往枪里一一灌了醋,枪膛线全都锈成了梅花枝。
宣抚队下乡编保甲,走哪条路编哪个乡次次都走漏风声,路上、墙上到处写着字:“宣抚队滚回去!”“保甲册是阎王簿!”“册上录了名,跑都跑不成;保甲编成功,壮丁抽个空!”“哪个编保甲,人人都可杀!”林辅中带的那支宣抚队,回城的路上在树荫下歇了个脚,掉在清剿队后面了。结果七个人全被捅死在路边上,其中有两个女团员。
……
这些事,有的与张玉晨小组有关有的无关。张玉晨清楚,受地下党组织派遣打入政工团的不只是她一个组。据她观察男团员中就有两三个小组。组织上既然没有安排他们接触,她也就没必要去联系。林辅中带的宣抚队被捕杀张玉晨同样很吃惊。这七个人她都熟悉,其中真心为清乡出力卖命的就两三个人;两个女团员一个刚刚参加政工团另一个是她正准备发展的新关系。七个人被一锅子不明不白地烩了张玉晨不能不感到悲哀,然而这却是没办法的事,四乡的游击队不可能弄明白你是真“清乡”还是假“宣抚”,张玉晨只能布置大家每次下乡不是请假就是装病。别的团员也纷纷仿效,以政工团员为骨干的宣抚队由二十四个缩编成十四个,后来又缩成四五个,最后只剩下范彩云和另一个副指导员带的两个小队。“政治清乡”成了放不响的泄漏屁。
(四)
范彩云的心头笼罩着悲哀的浓云。
她是个货真价实的汉奸但她也憎恨日本兵。这帮畜生杀害了那么多的中国人也夺走了她的贞操,范彩云不可能不恨他们!要不是从“和运”大局出发说不定她也同样会拿起枪来参加抗战。在一次清乡联席会议上,她甚至当着日军司令官小林平次郎的面一脸愤懑地指责过日本兵。
“这次清乡阻力重重,老百姓对编查保甲如此反感,原因是多方面的。日本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