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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头发散乱,她举着剪刀大喊大叫:“我要杀掉他。”
四老爷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板起脸喝退姨太太们,冲着楼上大喊:“俞茹芸,你给我滚下来讲明白。”
“妈,不是他。”茹芸怯生生从楼梯上伸出半边脸,“不是这个周正君。”
四太太仿佛中了神仙定身术,突然停止不动,直直看着女儿。茹芸羞愧难当,拿手帕捂着脸痛哭。四太太尖叫:“你这个死丫头,死气我了!”她朝后一倒,晕过去了。
四老爷喊来老妈子把妻子架回房间,又怕茹芸逃跑,亲自拉着她胳膊,把她拉扯到四太太卧室里浴室里锁起来。
四太太醒过来,没有看见茹芸,急要死,一边爬起来一边喊:“茹芸哪?”
“锁在浴室里了。”四老爷冷淡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作孽哟。”四太太痛哭流涕,“茹芸被人骗拍了那种像片。”
“是那个周正君?”四老爷大怒。
“不是!”茹芸无力捶着门,哭泣,“是陈伯昭。他是从法留学回来画家。”
原来茹芸在周正君寡婶家亭子间住了小半个月,嫌房子小不方便,又嫌那位周婶婶管东管西不自由,就在同弄堂另外租了一间前楼搬出去。
她离开俞家时带了几百块钱现金,还有几只镶宝石金镯子和一根大黄鱼,自觉手头宽裕,不只大方添置家具,还在劝业所雇佣了一个大姐。
陈伯昭是那个大姐前任雇主,舍不得这个得用大姐跳到别家,寻到茹芸这里喊大姐回去。一来二去,大姐没有喊走,倒和茹芸结识了。
茹芸高小毕业之后在家里跟着冬烘先生念了二三年四书五经,受是老派家庭教育,和年青男人打交道机会不太多。只有一个李书霖算是顶出挑,旁人要么看不上她,要么她看不上,不过面熟而已。
朝好里讲,茹芸是一个天真浪漫姑娘,她宁肯认为全上海青年男人都是好人。
陈伯昭从浪漫法巴黎留学归来,不只派头十足,而且做事漂亮,十分会讲话。茹芸和他约会一两次就被迷住了。之后自然是顺理成章、少女为了艺术而献身。
陈伯昭和旁艺术家不同,他虽然在法学是油画,却偏爱摄影。他和茹芸相处熟悉了,认为茹芸身体极具中女性艺术美,力劝茹芸拍几张□做永远、美、爱收藏。
茹芸却不过爱郎情面拍了几张,陈伯昭郑而重之洗了一式两份和她分开收藏。两个人因为爱情而艺术,又因为艺术更加相爱,恨不得马上举行婚礼。
大姐闹着要加薪水,茹芸不肯,她就跑去陈家告密。原来那个陈伯昭是有老婆。
陈太太找上门来,陈伯昭既不肯放弃太太和家庭,也不肯放弃这新鲜,甜蜜爱情。茹芸和他吵架,赌气要走,他就威胁说,她逃走就把那些照片拿去登报。
茹芸想走又不敢走,陈太太来了就不肯走,整天和她过不去。不过几天功夫,茹芸就瘦了一大圈。恰好那天陈伯昭出门去了,家里只有陈太太和茹芸在。周正君看了报纸上俞家寻女启示,拿着报纸寻来。
陈太太日思夜想请茹芸走路,得了这样机会不肯放过,背着周正君在茹芸面前打保票,说一定会找机会把她像片找出来烧掉,劝茹芸趁着家里人急着找她马上回家。茹芸稀里糊涂被她推出门,两手空空跟着周正君坐车,一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一肚子苦水又不敢和周正君讲,到了家被母亲举着剪刀要杀人行动吓着了,才一边哭一边把经过都讲了出来。
四老爷听完,扯下捆窗帘细绳就勒茹芸脖子。四太太哭着拦,“就是要她死,也要先想法子把像片寻回来呀。”
“这怎么好寻?”四老爷暴跳如雷,“就是寻人帮忙,我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茹芸,你是自寻死路,滚!我俞家就当没有养你这个女儿!”
“你不要,我要!”四太太勇气暴发出来,她用力把四老爷推开,“不是你给茹芸找那样婆家,她怎么会逃婚。她一向老实呆在家里,哪里会出这样事情!”
“你教好女儿!只会护着她。”四老爷撞到桌子角吃疼,愤怒把桌上花瓶烟灰缸都扫到地下,和四太太扭打起来。
茹芸缩在墙角哭泣。几个姨太太原来都在门外偷听,听见四老爷和四太太打架,纷纷敲门,一片莺声燕语,娇滴滴地喊:“老爷消消气,不要打了。”
四老爷揍了四太太几拳想停手,偏四太太得了门外娘子军声援越打越勇,伸出涂得通红手指甲在四老爷脸上留下了几道通红印子。四老爷恼火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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