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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万三抬起了头,接着又无奈地摇了摇:“唉,小时候,爷爷一直给我们说:‘猪娃脑门上顶三升糠,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活法。’现在细细想想,倒是这么回事。你想想那张士诚,他活得不也挺累的么?当初反元造反,后来占了地盘,都是造反的却自相打了起来,要防着元朝廷,还要防着朱元璋。这下投靠了元朝廷,但又要防着元朝廷乘机来勒索自己了。”说着他叹了一口气,“怕别人算计这个,防别人算计那个!自己还要想着去算计别人。” “是啊,帝王将相,达官贵人有自己的活法,可贩夫走卒、普通百姓不也有自己的活法么?你吃你的筵席,人家喝人家的白干,喝醉了的感觉,大概都差不多吧!”陆丽娘看着沈万三说。
“唉,达官贵人的苦衷,普通人哪里能体味呢?”沈万三感慨起来。
“这倒不见得!”陆丽娘看着沈万三说:“我想茂儿旺儿要是生在普通农家,虽说吃粗茶淡饭,整天光着屁股一身泥,可那些孩子不也是挺快活的么?你看看茂儿旺儿,一见着你不高兴,就像见了马胡子似的不敢再靠近你了。唉,你这整天忙这忙那,还要到南洋去忙,图的个什么呀!”说着,她抱着旺儿,搀着茂儿,向后园走去。
沈万三目送着他们娘仨,他知道为去南洋的事,他没明白地表示让陆丽娘同去,这几天她一直有些心绪不顺。
正在这时,沈贵走了过来。这些日子,他一直和苏州的一些士子泡在一起,吟诗作曲,吹拉弹唱,甚至酗酒。一个个酩酊醉了,就是放浪形骸地骂元鞑子、骂张士诚。此时他见了沈万三,关切地问:“兄长,张士诚他找你,要你为他做些什么?”
沈万三看着沈贵,无奈地说起了张士诚投降了元朝廷,弄得众叛亲离,现在要我做个领头羊,成为苏州富户拥戴他的头儿。接着他还说起了要为他树纪功碑的事儿。
沈贵听了,竭力劝阻起来:“兄长,他这是怕遭人唾骂,让你来顶着这个石臼。”说着他顿了顿:“这可是为虎作伥之举,要遗臭万年的,你万万不能为!”
“我只是一个商人,我的一家一当都在这里。身在他这矮檐下,又如何能不低头哪!”沈万三无奈地说着。
“你这样一来,老百姓可都以为你是和他穿一条裤子了!”
“张士诚他已这么说了,我能不答应么?”
“三十六计,走为上,你就不能避?再说,你在周庄,他一喊你就来,这干什么呀?”沈贵实在有些气不过。
沈万三看着沈贵:“避?我何从避?这么些店都在这里,这又怎么能一走了之?再说那块碑,我已让人去凿了。”
沈贵看着沈万三,恨他竟是这么奴颜婢膝:“这事,你就这么骨头软下来去给他办了?”
沈万三想辩白什么,但终于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晓云他们夫妇从南洋给我送了一大箱子珠宝来,我想在观前街上再开一家域外珠宝店,专卖外国来的珠宝。到开张那天我摆个宴,请他张士诚和一些同仁来,一来借此让大家都知道我新开了这店”
沈贵打断了他的话:“你到了这时候,你想的竟然还是要借他的力来为自己的店做招牌,还想的是你的生意!”
沈万三苦笑笑:“我是个商人,不想着生意那想着什么?本来,这么一来,不显山、不露水地把这张士诚要我给他办的事给了了。”说着,他叹了口气:“我不像你们这些读书人,可以放浪形骸地不怕天,也可以愤世嫉俗地不怕地。但我没法子,就是不愿意,也得为他脸上抹金哪!”
2沈万三借开新店之机,向张士诚献上了纪功碑。于是在今天的苏州北塔公园内,还保存着那元代著名的隆平造像石刻
“抹金”的事在十几天后就进行了。
观前街上,沈万三又开了家“域外珠宝店”。开张之日,几个伙计在燃放着爆竹。店四周挤满了围观的人群。沈万三在店门口迎接着前来贺喜的士绅们。当沈万三把这些士绅们迎进店堂内,张士诚“太尉府”的几个宫人前来宣说“张士诚太尉驾到”时,众士绅还以为张士诚也是来贺喜的呢。店堂布置成一个并不奢华的宴席。在这个场面上,张士诚当然也得说几句祝贺开张之喜之类的应酬话了。
作为答谢,沈万三着家人拿出了那领在周庄做成的象牙席子,指着说:“这可是用象牙做成的!”说着,他取过席子,献给张士诚:“请太尉笑纳!”
众人听说,都惊诧不已地纷纷议论。
张士诚听见别人惊诧的议论,高兴地从沈万三手中接过象牙席,他看着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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