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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人民都造反,正如这之前人民都革命,之後人人又都诲言造反,或乾脆忘掉这段历史,人人又都成了大灾大难的受害者,忘了在灾难没落到自己身上之前,也多多少少当过打手,,历史就这样一再变脸。你最好别去写甚麽历史,只回顾个人的经验。
他当时那麽冲动,又何其愚蠢,受愚弄的那种苦涩像吃了耗子药,怎样吃进去怎样吐出来,说得容易,可再怎样呕吐,也未必能吐得清爽。
正义的冲动与政治赌博,悲剧与闹剧,英雄与小丑,都是由人操纵的把戏。呱啦呱啦,义正严词,辩论和叫骂,都喊的党话,人一日美去由自己的声音,都成了布袋木偶,都逃不脱布袋里背後操纵的大手。
如今,你一听见慷慨陈词就暗自发笑,那些革命或造反的口号都令你起鸡皮疙瘩,英雄或斗士来了你赶紧躲开,那种激情和义愤该拿去喂狗。你早就应该逃离这斗兽场,不是你能玩的游戏,你的天地只在纸笔之间,不当人手中的工具,只自言自语。
你努力搜索记忆,他当时所以发疯,恐怕也是寄托的幻想既已破灭,书本中的那想像的世界都成了禁忌,又还年纪轻轻精力无处发泄,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身心投入的女人,性欲也不得满足!便索性在泥坑里搅水。
新社会的乌托邦也同那新人同样是神话新编。如今,你听见人感叹理想破灭了,心想还是破灭得好。谁又高喊起理想,你便想又是个卖狗皮膏药的。谁滔滔不绝要说服你,给你上课,你赶紧说,得,哥们,改明儿见,溜之大吉。
你不再辩论,宁可去喝杯啤酒。生活不可以论证,这活生生的人难道可以先论证存在的理由然後才去做人?不,你只陈述,用语言来还原当时的他,你从此时此地回到彼时被地,以此时此地的心境复述彼时彼地的他,大概就是你这番观审的意义。
他本来没有敌人,又为甚麽偏要去找?你如今方才明白,倘若还有敌人的话,那就是也已寿终正寝的毛老人家在你心中留下的阴影。而你也只需要从中走出来,用不著同一个死人的影子打仗,再耗费掉你剩下的这点性命。
如今,你没有主义。一个没有主义的人倒更像一个人。一条虫或一根草是没有主义的,你也是条性命,不再受任何主义的戏弄,宁可成为”个旁观者,活在社会边缘,虽然难免还有观点看法和所谓倾向性,毕竟再没有甚麽主义,这便是此时的你同你观审的他之间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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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大院里发生了第一场武斗,红卫兵打红卫兵。中午众人从大搂里出来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一个外面来的红卫兵在院墙上贴大字报,被保卫处的人拦阻,几个机关的红卫丘一上前,把刚贴的大字报扯了。这小伙子戴的眼镜,长得挺神气,被团团围住,仍高声申辩:
“为甚麽不让贴?贴大字报这是毛主席给的权利!”
“他是刘屏的儿子,为他老子翻案的,不让他搞乱!”保卫处的干事对围拢来的人挥挥手说,
“不要围在这里,都吃饭去!”
“我父亲无罪!同志们!”小伙子一手把那干事推开,昂头对众人说:
“你们党委转移斗争的大方向,对抗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不要受他们蒙蔽!他们要不是有鬼,为甚么这样害怕大字报?”
大年从默默围观的人群中挤出来,对机关里的几个红卫丘一说:
“别让这臭小子招摇撞骗冒充红卫兵,还不把他的袖章摘了!”
小人子举但戴袖章的手臂,另一只手护住袖章,继续高喊:
“红卫兵同志们!你们大方向错啦,踢开党委闹革命,不要当走资派的帮凶!一切要革命的同志们,到大学校园里去看看吧,哪里已经是无产阶级造反派的天下,你们这里还在白色恐怖之下——”
小伙子被逼得後退,贴住墙,转而向围观的人群求援,却没人敢上前去替他解围。
“谁是你的同志?你他妈地主阶级的龟孙子,还敢冒充红卫兵?摘了它!”大年命令道。
一场争夺红袖章的武打,小伙子虽然壮实却禁不住几个人扭打,眼镜先飞落到地上,乱脚下立刻踩碎了,红袖章终於被扯掉了。这之前还理直气壮的革命後代依住墙,双手护头,缩在墙根,蹲下,止不住失声嚎啕大哭起来,顿时成了可怜的狗息子。
老刘也从楼里跌跌撞撞连推带揪拖了出来,在大院里当场批斗,但毕竟是老革命,见过世面,不像他儿子那麽脆弱,还硬挺住颈脖子要说甚麽,可立刻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