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1/4 页)
而此时的云烈满心不豫,只想离紫英馆里那个“不上道的老头儿”远一点,便刻意走到最最角落里的一间小汤室。
摒退了伺候的行宫侍者后,云烈双臂舒展在汤池边沿,大半身没在汤池中,闭目发呆。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有不轻不重的悉索脚步声迈近。
云烈冷冷轻哼,动作疾如闪电地拔下束发冠上的簪子,反手就朝声音的来处扔去。
他正不高兴呢,管他来的是谁,先下手为强就对了。
一声惊讶又吃痛的闷哼后,来人咬牙道:“老五,你这是要弑兄?”
云烈懒洋洋扭头,见恭王云炽正捂着肩膀嘶痛瞪人,便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原来是三皇兄,失敬。”
活该,谁叫你在我背后鬼鬼祟祟的。
好在云炽也未与他计较,只是在除下外袍时盯着袍子肩处的裂口道:“你得赔我一件新袍子。”
“没钱。”云烈看也不看他一眼,闭着眼就将这笔账给赖掉了。
片刻后,云炽也下到汤池中,与他并肩同靠在池壁上。
“不高兴呢?”
恭王云炽为皇后所出,在显隆帝众多儿女中排行第三;因他前头的两位兄长早夭,他变成了眼下众位皇嗣中最年长的一位。
他明面上既不领军,也不协政,谁也说不清显隆帝允他开府的依据为何,总之他就在众人的茫然、惊诧与揣测中成了五位开府殿下之一。
对于这位兄长的亲切关怀,云烈根本懒得搭理,闭目如老僧入定。
对于云烈的沉默以对,云炽非但毫无愠色,还温声笑了出来,“就算不能做到兄友弟恭,你至少也可以假作和善地应付一下吧?”
“没必要,”云烈嚣张地哼了一声,终于睁开了眼,“我又不打算从你手上讨什么好处,费那假模假式的劲做什么?”
温泉汤池里云蒸霞蔚的水雾氤氲,却遮不住云烈那身坦荡的傲气。
“你这家伙打小就这样,倔起来十足是个杠精,难怪父皇总懒得理你。”云炽没好气地笑斥着,伸手想去拍他的头。
云烈扭头冷冰冰瞥了他一眼,见他急忙收回手去,这才“呿”了一声,“说得像那老……父皇很爱理你似的。”
许是因为年纪最长,又是皇后所出,云炽性情温平持重、少年老成,说起来也不是个会卖乖讨巧的,在显隆帝面前的待遇,比云烈也好不到哪里去。
被云烈反唇相讥,云炽也不生气,只是温和笑问:“听说,先前在猎场那边时,你请父皇为你提亲,被拒绝了?”
被踩到痛脚的云烈恨恨翻了个白眼,转身伸出手,从汤池畔的小几案上取了杯盏,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云炽很不客气地将那盏茶从他手中抢走。
云烈也没说什么,只是抿了抿唇,另取了杯盏重倒了一杯。
他和那老头儿说这件事,前后脚到现在也不过就一个多时辰,云炽却什么都知道了。
什么都不必问,也不必费劲去查,就知道那老头儿身边有云炽的人。
“你呀,就光顾着生闷气,也不想想父皇为何不应你所请。”云炽浅啜一口早春香茗,浅笑如春风宜人。
云烈终于侧过脸看了看他:“为何?”
“因为你要的是‘提亲’,并非‘谕令赐婚’,”云炽看着自己这个耿直过头的五弟,有些哭笑不得,“若是后者,父皇今日那样开怀,必定就一口应下了。”
按照大缙民间的习俗,若是“提亲”,被提亲一方就有权选择“答应”或者“不答应”,便是皇帝陛下亲自出马,面上也得尊重这民俗民风;若然遇到一家不怕事的,铁了心就是不答应——
皇帝陛下可是全天下最要面子的人啊!
“哦。”云烈将杯盏中的热茶一饮而尽。
他当然知道,若方才请求的是“谕令赐婚”,那老头儿一定会应;可他不愿。
“谕令赐婚”意味着“必须遵从”,罗翠微对他痴心一片,不该得到如此倨傲的对待。
既、既她那样喜欢他,他总该珍惜她的心意才是。
“我猜,是京西罗家的那位大姑娘?”云炽笑问。
自打春猎出京以来,但凡稍微带点眼睛的人,大约都已留意到了云烈与罗家姑娘走得极近。
再加上之前云烈半点不退步的坚持,迫使云焕忍痛放弃唐家,不情不愿地换了罗家;这事发生时云炽就在当场,对此中内情可是再清楚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