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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飞前一个半小时,柜台前等待的队伍逐渐壮大起来,放眼望去,每一两个熟悉的同胞面孔中都夹杂着外邦人士。我把登机牌递给面前这位英语口音和我一样不忍卒闻的大胡子印度男,接着从一位面目和善的同胞手中接过证件,轻轻扫一眼,便埋下头揶揄地扯了扯嘴角:小日本啊小日本,哥怎么把你归成同胞了,罪过。
这样想着,就忙着调取航班信息,打印登机牌和把行李过磅,然后皮笑肉不笑地祝他一路顺风,瞥见后面迫不及待递上来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身份证,进行下一位货真价实同胞的接待。
赶早班机的旅客为了避免错过航班,一般较为谨慎,不会踩着点来。半个小时之后,除去零零星星的旅客,这次航班的登机牌基本办完了。我抬手揉揉有些发酸的脖颈,松懈了坐姿仰在椅子上,一边翻看网站上的英语新闻。
《金融时报》十月三十日的消息,日本首相野田佳彦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要求日本医用产品及数码相机制造商奥林巴斯做出澄清,解释其踪迹超过十亿美元的几宗收购案咨询费用。
我一声冷笑,不安生的小日本,这几年换多少首相了。野田佳彦,名字就挺怪异,译成英文更怪异,叫什么Yoshihiko Noda。
我突然想起,刚刚那个日本旅客,似乎也叫Yo什么Noda,Yo什么来着?
我翻查到伪同胞的信息,姓名栏里显示的是Yosuke Noda,和Yoshihiko相差不多,难怪我会觉得熟悉。我笑一笑,觉得蛮得意,我的英文进步神速嘛,连日本人这么难搞的名字都留心到了。
可是下一秒,我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整个人几乎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短暂的一瞬不幸闪到脖子,酸疼无比。
但此时我已经顾不得这无关紧要的疼痛了。我瞪着那令人纠结的英文名字和对应的客票状态栏,顷刻间脊背发凉,这个让人蛋疼的小日本啊,他的电子票号哪去啦?
在确认系统里没有他的电子票号信息后,我额头上开始冒白毛汗了。没有电子票号,就等于订票时没有付款,如果他登机离开,根据公司规定,他此行的机票,就要我给他全额报销了!
我能不冒白毛汗吗?我一个月工资的剩余还抵不上这张机票的全价啊!
我一般在心里痛骂自己大意,一边迅速做出反应。向领班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让同事替我顶上,然后迅速地穿过人群越过安检直奔二十二号登机口。
此前因为早餐抢油条抢不到挨饿的累累积怨,我对安检的那帮家伙一直情不自禁地横眉冷对,这次冷不丁有事相求,感情上还真是别扭得很。我硬着头皮说明来意,结果人家二话不说就放我过去,致使我内心充满了感激。一边大步跑着冲向登机口,一边做深刻的自我批评:以后一定早起五分钟,班车上占个好座位,到食堂动作快一点,抢油条时绝对一马当先,横扫窗口,不和安检的同事们产生正面冲突。
等我火急火燎地赶到二十二号登机口,距离开始登机还剩二十五分钟。登机口熙熙攘攘,我迅速地扫视了一遍座位区,然后一排一排仔细筛查。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子,一个妈妈正坐在椅子上弯腰给孩子系着鞋带,而她左边,一个男士正慢条斯理地把手提电脑往挎包里塞。我定睛一看,顿时激动得汗水涟涟,是我那亲爱的小日本Yosuke Noda先生啊!
我抑制不住兴奋地走到他跟前,顿住脚,稳住声线:“先生,打扰一下。”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我,思索一瞬,然后用日本人特有的英语声调回答:“是你,有事儿吗?”
我向他致以歉意的微笑:“对不起先生,因为我的疏忽,没留意到您的航班信息里没有电子票号。也就是说,您的机票还没有付款,您需要先行购票才能登机。”
当然了,以我的口语水平,这样整齐漂亮的表达仅限于自己脑中规划。实际上,我花了两分钟的时间用肢解过的句子连说带比划,终于让他明白了我的来意。
事实证明,日本人的礼貌和严谨是无非厚非的。他向我再三道歉,解释说自己临时订票,秘书可能办事不周,并且表示愿意积极配合去售票处重新购票。
顾不上他的抑扬顿挫和自己的辞不达意所产生的交流障碍,我一边不住点头表示理解他的真诚歉意,一边打手势示意他抓紧跟上我。
我在前面领路,和Noda先生一路狂奔,赶在登机开始前买好了机票并重新办理了登机牌。沿途左闪右避异常狼狈,却在最后油然而生转危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