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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黑云这话一出,那座上两人顿时面sè一变。主位的老者便似笑非笑地说道:“这样大的山雨,放任那小娘子在雨中呆着,回头不会有人说嵩阳观这是见死不救吧?杜姓即便不是五姓七望,但也是关中名门。他们姓杜,又说是京兆杜陵人氏,想必便是了。子方,你说呢?”
座上这位德高望重名声赫赫的前辈虽则常常不甚正经,此前路上突然感染风寒病了一场的时候,却仍是豁达不忘玩笑,更不用说如今病势稍解了。此刻,那中年道人孙子方连忙说道:“先生所言正是子方所想,子方这就让黑云带路去探视诊治,眼下先回去整理医箱了。”
等到孙子方告辞离去,司马黑云方才又上前了两步,恭恭敬敬又是一揖:“主人翁,某奉命护送那兄妹二人回去,岂料在杜小郎君对杜小娘子的言谈之中查知,杜小郎君此番能起死回生,是因其先君入梦。冥君感于其妹诚心,因而让其先君显灵,再续寿元。某观其容貌俊秀,谈吐清雅,虽只一婢,但待人接物不卑不亢,不因某乃驱使之人而有所轻慢,应不是信口开河之辈。”
“那位杜小郎君的先君倒是一心惦记着儿子。有这样的先君福荫,杜小郎君还是个有福人啊。”
老者乃是道门宗师,闻听这灵异之说,却是半点不奇怪,反而面露沉吟地轻轻捋着下颌那一丛胡须。
司马黑云对于杜士仪的温文有礼很有好感,当下又说道:“要说这兄妹二人,妹妹肯为兄长奔波千里到嵩山求医,兄长又肯为妹妹不顾大病初愈来嵩阳观把人接回,这兄妹相依相助,怪不得会引来先人显灵。”
老者闻言,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轻轻捻动着下颌胡须,随即才笑吟吟地说道:“子方为人最是惜名,刚刚被我言辞一挤兑,恐怕这会儿已经去见宋观主了。他既是让你带路,你就好好跟着再去瞧瞧。我道家虽没有佛家那一套因果报应之说,但既然我做了好人,便索xing好人做到底吧!”
出了jing舍的孙子方却是面露yin霾。此番他赶到天台山,使尽浑身解数,方才将这位和其师一样名动天下的宗师请到嵩阳观,一路上论道谈文,极其投契,再加上嵩阳观是其先师曾经住过的地方,他原本有很大的把握能把人留下。可谁知临到观门,竟然遇到了这样一桩事!更何况正如老者所说,那杜氏兄妹自陈京兆杜陵人氏,若真的出自樊川杜曲,嵩阳观此举传开,无疑是自损声名!他是不在,可观中会医术的道士又不止他一个!
因而,他信手招来一个随侍的僮儿,随即沉声说道:“你去知会观主,我这会儿前去拜见!”
“是。”
片刻之后,孙子方便出现在了观主所居的飞星阁前。他随意对迎出来的两个道童微微一颔首,就径直跨过门槛进去,随即对居中坐着的年迈道士打了个稽首,这才在其左手边的一个蒲团上坐了下来。
“道兄所托之事,今ri原本眼看要大功告成了。可是,就因为今ri雨中在嵩阳观前遇到一双兄妹,司马先生一时恻隐之心让从者护送了人回去,结果却问出了匪夷所思之事。他们是来这儿求医的,可观中人此前言辞推脱也就罢了,今ri更是放任那妹妹在雨中跪地苦求而不管不顾!若非那做兄长的突然自己痊愈,而不顾一切在雨中赶了过来接人回去,只怕今次说不定就要出人命了。道兄,嵩阳观有如今的名声来之不易,如此糟蹋怎对得起历代先人,更不用说还落在了司马先生的眼中!”
那年迈道士便是如今敕封掌管嵩阳观的宋福真,听了孙子方这一番话,他一时眉头紧锁,当即令人去传召打理观务的徒儿道方。等到外头一个中年道士匆匆进门行礼,他少不得质问道:“今ri山雨突至,那观前跪地恳求的小娘子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师傅问这个,那道方忍不住瞥了孙子方一眼,随即才嗫嚅答道:“师傅有所不知,那杜小娘子不是来观中参拜,而是来寻医问药的。孙先生之前不在观中,虽还有几位前辈及道兄医术不错,但那小娘子所言其兄的病情实在太过严重,纵使宫中杏林国手,也绝难医治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重症。所以……”
宋福真顿时把脸一沉:“所以你便把人拒之于门外?”
“不不不!”道方被宋福真的疾言厉sè给斥得更加惶恐,慌忙解释道,“弟子也是为了观中声誉着想。现如今有一等病者,稍有闪失便责人是庸医。那杜小娘子软磨硬泡求医时,甚至还吐露说,她兄长从前少年才高,一场大病后却不但再不能做诗文,甚至后来还如同活死人似的。如此怪疾,若是贸贸然答应下来,回头人却出了问题,观中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