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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皱着眉头看着张扬,她的眉头像柠檬一样酸溜溜地拧在一起,拧得那么紧,似乎就要流出柠檬汁了。她发现张扬正笑着看她。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笑,微笑的表情使他脸上的线条柔软了一些,使他的眼神不那么冷漠了,耿穗穗马上从中看出温暖,她想起了那双会出水的眼睛,想起了那脆弱敏感的面容,想起了许多她想象过的他的好形象,心里不那么生气了。他笑着呢,原来他在跟她开玩笑。耿穗穗调整了一下脑门上的褶皱,也赶紧回应地笑了一下。但是她善意友好的笑容使她的脸显得更傻,让赵博看她的表情更复杂,让李大伟的老鼠眼皮眯得更近,没有让张扬领情,没增加她和张扬之间一星半点的沟通或理解,只是纵容了张扬继续说她是###。
不用李大伟或吴娜传话了,耿穗穗随时可以亲耳听见。
只要耿穗穗课上回答问题,张扬就回头说:“###。”
只要耿穗穗在英语课前扛着大录音机走进教室,张扬说:“###。”
只要耿穗穗早读站在教室前听写英语单词,张扬说:“###。”
甚至只要谁提到耿穗穗的名字,张扬立刻扭过头看着耿穗穗说:“###。”现在张扬看耿穗穗的次数大大超过了她从前看他,他看她看得很紧,以防漏掉了看见她出丑的时候。大多数时候耿穗穗并没出什么丑,她只是翻了一页纸,他就抓住机会说她###。只要他看见她动一下,他就说她###。张扬说完“###”立刻转回头去,向李大伟邀功,让耿穗穗来不及瞪他。他对着李大伟和赵博笑,她看到他们之间的笑容是会意、领情、沟通的笑容。他对耿穗穗的微笑什么都不是,她不愿意承认那是嘲笑,她宁愿相信他压根就没对她笑过。
小牲口 10(2)
不光是张扬,当她站着回答问题的时候,坐着的声音轰隆一下盖过了她,声音大得吓了她和老师一跳。她想不到拥护李大伟的同学会有这么多,她以前太小看他了。老师吓了一跳之后很快平静下来,他没有说别的,只是说:“耿穗穗,你的声音再大点,我听不清。”
耿穗穗看着老师。老师既然连那么大的起哄声音都听不见,自然也听不清耿穗穗的声音。
无论耿穗穗声音大小,不管她回答正确与否,那些声音永远能盖过她,永远在否定她。耿穗穗心里咚咚地跳着,她害怕极了,她站在那,不敢低头去看到底是谁,到底有多少人在起哄,她怕一旦看清楚一个人,又会增加一个讨厌她的人。
耿穗穗装不知道。她一直没对陈静白雪抱怨过,她假装张扬骂的人不是她,她经常露出无辜的表情。但是当她站在教室前面,站在初一(二)班全体同学面前听写单词,她就受不了了。她念一个单词,他们就装模作样学她的声音。她发出的声音是正常的,但他们的声音全都在###,毫无关系的两种声音,可他们是在学她,所以是她在###。
当她念到某个发“sh”音节的单词时,她听见张扬也发出“SH”的声音,她心里沙沙沙地竖满了毛茸茸的耳朵,她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在他的锻炼下她终于知道了,说吧,说吧,她全神贯注地痛苦地等待着。她觉得他们才是###,他们根本他妈的都不认识这些英语单词,他们连26个英文字母都认不全,还好意思念?他们学她念的那些单词都念错了!可是他们还是说她是###。这就是早读的情况,她不能泰然自若地纠正他们的发音,她气得浑身发抖连装无辜都装不出来了,她再也没有假装的余地了,她一览无余地在初一(二)班全体同学面前丢尽脸。她丧失了勇气。
耿穗穗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怎么了?她开始检讨自己。太快了,太快了!昨天她还是班级的宠儿(尽管是自封的),她的团徽还没戴热呢!才高兴几天呀?还不够。不够。没准只是暂时的,过两天就好了。好多事都是这样,好几天坏几天,运气就是这样的,坏到一定程度总会好起来的,小学的坏运气还没补偿完呢!她不停地开导自己。她虽然还在挣扎,也一直不肯相信,但是现在却由不得她的心和大脑了,她的身体僵硬,她不敢动弹,她怕他们看见她动。她的脖子不听使唤,抬不起来。她的眼睛,越来越不能够直视别人的脸。她的嘴巴,和身体其他部分绑在了一起。她的屁股,也变得沉甸甸地离不开椅子。她从上课到下课,从早上走进教室到晚上放学之前,很少离开自己的座位,她整个身体是那么依赖桌椅,似乎那是她唯一靠得住的东西。
由于不愿意离开椅子,耿穗穗不肯站起来回答老师的问题,老师怎么喊耿穗穗的名字,她都不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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