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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幼苗中蕴含着又是怎样的勇气和力量。
——“爸爸,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向日葵呢?”
——“因为啊,向日葵就是小艾嘛,要永远向着阳光,永远茁壮着生长,乐观的人的一生永远都不会太糟糕。”
可是,教她这些的人,如今已经不在了。她的向日葵,她的太阳。
小艾慢慢地蹲下身子,我和司暮都猜不出她的意图,后来我觉得不对,过去一看,小艾居然已经昏了过去。
这是我过得最幸福也是最无奈的一个除夕夜,幸福是因为我还有司暮,无奈是因为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聚在一起了。
小艾昏过去以后失去了记忆,连我和司暮都不认识了,心理医生说她有轻微的自闭症。后来给她测试智商,可能比同龄人还要差一点,一个天才就这样陨落了。最后她的奶奶把她接回了老家,据说是个春暖花开的地方。她走的时候和我挥了挥手,好像以前的小艾又回来了,我笑着回应,祝她好运。
胡嫂伤得挺重,变成了痴呆,生活都无法自理。警方放她一马,娘家人把她接了回去,也得养她一辈子。
而小艾的养父,尸骨已经被找到并且火化,我想他终于可以安息了。一个到死都不忘教导自己女儿的人,我对他很有好感。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我是这样想的。但是平静的海面不代表它没有蕴蓄着风暴,我马上就要经历一个这几个邻居中最离奇的一件事,也要经历我人生中最离奇的一件事了。
蛾(一)
郑树棠在乱七八糟的床上醒过来,天气阴沉,正如他的心情。他的身边散乱着各种各样的扳手、螺丝钉或者锯条,他已经懒得收拾干净了。
还在呢。他这样想。
在他面前的那面墙上爬满了蛾子,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从上周开始就霸占了这面墙壁,怎么都不肯离去。郑树棠试过很多,杀虫剂、蟑螂药甚至火烧,但蛾子死了一批又来一批,整面墙上都贴满了蛾子的翅膀,郑树棠觉得再过两个月春暖花开,他可以看到蛾子透明的卵挂在上面。这种想法他觉得自暴自弃,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心态从自暴自弃已经变成了漠不关心。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目全非的墙壁,起身到了客厅。
拿起电话听筒,熟稔地按下几个键,随即是“嘟——嘟——嘟——”的电话接通声,可是这次也没有出现奇迹,正如那些扒在墙上的蛾子一样顽固不化,电话里好听的女声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他放下电话,倒在了地板上,日历上的红圈圈刺目万分。
已经三天了。他忽然觉得无力。
我又是在司暮的怀里醒来的,醒来的瞬间立刻推开他逃走,起床气早已被忘到了九霄云外。总之我现在和司暮的生活已经步入了正轨,现在我要尽一尽男友的职责,做点我都吃不下去的早饭。……如果觉得我们的生活有点艰难,那一定是我的错觉。
四楼只剩下了我、司暮和郑树棠,回想起这两个月的经历我还有种不可思议、恍若隔世的感觉,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觉得我正处于某本变态的小说里,有个不知名的幕后黑手正在游戏般地杀掉一个又一个人,最后,他到底会将死亡之手伸向我还是郑树棠?
我第一次觉得毫无新意的日常变得可贵起来,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就必须得好好享受。和司暮的感情生活也是这么平淡,偶尔搂个腰接个吻,倒是没有做更多的事情。在这样奇怪而危险的环境里谈恋爱,倒有几分苦中作乐的意味。
我告诉自己,幸福就好。
除夕已过,冰箱里的存货被吃空了。司暮和我不得不结束了在家里无所事事的生活,下楼进行采购。我开门的时候,正好406的门也一起打开,像是心有灵犀一般。
“啊,林枫,司暮,”郑树棠朝我笑道,“你们也出门?”他的笑容不像平常那般自然,好像透着满心的沉重与不快。但他仍旧是对我们笑了,笑得如此身心俱疲。
我有点担心他:“啊是啊,出去买点菜……你……没出什么事情吧?”想到之前邻居们种种的不正常表现,其实很早就出现了预兆,所以我自然而然地对郑树棠多了一份担忧,或者说,畏惧。
郑树棠揉了揉眼角:“大概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吧,我没事。”此时我注意到他慌慌张张地关上自家的木门,就像家里有什么恶鬼一般,要阻止它出来。他的指甲很脏,里面都是污泥一样的东西,和平时的干净大不相同。握住钥匙的手好像也有点不自然,在刻意避免着弯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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