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页)

蔽体，饥寒交迫。

这也不算什么，这只是自己应得的惩罚。

无家可归？

是的，这才是正确答案。天大地大，无家可归，这才是真正的，寒冷。

冰天雪地，水无月白抱着膝盖坐在小桥上。人来人往，并没有谁会特意向这个肮脏的小乞丐多看一眼。现在就连白自己都不肯再多看自己一眼。

“阿嚏！”

“感冒了么？早说过下雪了要多穿件衣服……”

“啊，妈妈真麻烦。我只是——阿嚏！”

会麻烦么？大概吧。可这也是真的幸福啊！白将脸埋进臂弯，滚烫的。

是的，水无月白用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这种触感叫做滚烫。滚烫的液体划过他的脸颊，不一时全然冰冷。已经不会有人这样唠叨自己，更不会有人这样关心——谁会关心一个杀人犯呢！

肮脏的杀人犯。

肮脏的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又杀掉了父亲和——全村所有人。

难道这样的自己不应该死掉吗！不应该活生生饿死活生生冻死吗！为什么还会想要摄取食物和水，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罪该万死还会抓起那些该死的东西，合着冰雪塞进口中！

不——或许活着才是正确的，这是神对自己的惩罚么！

只有活着才会感到痛苦，只有痛苦才能赎罪。

即使不再被任何人需要……“我说大蛇丸这么冷的天我们就好好在旅馆里喝茶聊天把问题解决掉不好么？你腿上的伤还没好，到处乱逛不利于……”中年大叔的唠叨声，木屐敲打在青石路面的声音。

“啊啊，绕完这一圈我们就回去，这总行了吧！话说你好烦呢！大蛇丸桑的身体大蛇丸桑自己最清楚。兜就从来不这么……”回答那人的声音有点不耐烦，脚步声走走停停，忽而一转，上了小桥。

“喂，大蛇丸，你说过绕弯这一圈就回去的！喂！”

“嗨，你好。”脚步声在自己面前停下，温软和煦的声音。

这不是在招呼自己。白这么想着。

“是为了这孩子么？啊啊，水之国的年景真是不够好呢。”叮叮当当几枚钱币响在他面前，白刚刚听到的中年大叔的声音重新絮絮叨叨的响起，“我们也帮不了你太多，赶快自己找个……”

“捡起来。”是第二个人，不过似乎有点严厉。

中年大叔跟着笑道：“对啊，赶快捡起来去给自己买个馒头什么顺便找个火堆暖和一下……”

“我说的是你！自来也！把地上的钱捡起来！”第二个人，啊，那人是叫他大蛇丸吧，声音陡然严厉，“现在！”

“我？你让自来也大人趴到地上去捡钱？！”被称作自来也的中年大叔愣了愣，踩着木屐在桥上乱跳，“你平时不就是这么做的吗！也不管别人是真乞丐还是假乞丐，看到个小乞丐就又洒泪又洒钱的……”

“这个少年不一样的。不要用你的钱侮辱这少年！”

“有什么不一样！啊，其实你是不开心我刚刚打断你和兜搞那种事情，现在又抢你的风头吧！要不是为了——喂！！”

叫自来也的好心大叔声音猛然拔高，似乎发生了什么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水无月白尽力转动着自己冷得近乎不能思考的大脑，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下巴已经被人用轻轻挑起。

金色的细长眸子首先闯入眼中，白皙的皮肤，柔顺的黑色长发，久违的人类温暖的吐息近在眼前。那种感觉令水无月白有点眩晕——或许更多是饿的。他已经快要忘记自己上一次进食是什么时候了。

“……”那个人被称作大蛇丸的看着白，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勾着白的下巴，仔细的审度着白的一切：目光，脸庞，身体，或许还有更多。白不知道。

“……”白只知道自己的舌头也已经冻僵了，完全吐不出一个字来。其实就算他现在还有说话的能力，只怕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

而那个人，那个人终于完成了对白的审视，双手捧着白的脸颊，额头抵着白的额头轻轻的叹气：

“徘徊在生与死之间，迷失了自己存在意义的少年啊。既然你觉得自己该死，为什么还这么想活？”

活？是啊，自己是想要活下去的，为了——

“每个人都想要活下去啊。这并不可耻。每个人都是为了收集明天，未来和爱才这么努力的活下去的。”那人似乎完全读出了白究竟在想什么一样，轻轻拥他入怀，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道，“要活下去，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