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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高声命令:“守住道口,不许任何人进来。荆燕将军,点起火把,随我去见先生。”说着便见一支火把点起,两个身影走进了茅屋。片刻之后,两个身影又走了出来,军吏道:“先生显然走了,我等也只好回去复命了。”那个举着火把的荆燕答道:“该不是赵国将先生请走了吧?我却如何向武信君交令?”军吏笑得很响:“老话真没错:燕人长疑赵!如今两国结盟了,我若捣鬼,太子如何对武信君说话?”火把荆燕叹息一声:“咳!也是天数,张仪没贵命,武信君好心也没用呢。”军吏笑道:“将军若不放心,可带十骑留下,继续访查。”荆燕道:“可武信君安危要紧,我却如何放心得下?”“既然如此,也不用费心了,有一信放着,先生会看到的。回撤!”
士们收拢成一队,又出了北山口,片刻间便闻马蹄隆隆远去了。
张仪见马队远去,便下了大树,走进茅屋点起风灯,发现石板书案上赫然一个扁薄的铜匣!看来,这就是他们方才说的信了。张仪拿起铜匣端详,一摁中央铜钮,铜匣便无声的弹了开来。匣中红锦铺底,一个火漆封口的羊皮纸袋正在中间。吴钩尖端轻轻一挑,羊皮纸袋便嘶的开了一个口,一页羊皮纸“唰”的掉了出来,张仪拿起一看,极为熟悉的字迹立即扑进了眼帘:
张兄如面:合纵有望,其势已成。我已向樗里疾荐兄入秦,望兄与时俱进,破我合纵。兄做对手,苏秦当更惕厉奋发,再创长策。破我即助我,此之谓也。时势诡谲,安邑不安,望兄作速入秦,大振雄风。 苏秦 大梁秋日。
“好!”一眼瞄过,张仪已是血脉贲张。苏秦已经在战场上向他招手了,张仪岂能拖泥带水?苏秦如此襟怀气度,张仪自当全力施展,使天下大浪淘沙!看来,入秦已是事不宜迟了。苏秦既然已经向秦国上大夫荐举了自己,便说明秦国已经知道了自己……且慢!一个念头突然生出:秦国既然知道了自己,为何却没有动静?是秦国君臣迟钝么?抑或另有隐情?既然说不清楚,最好还是不要冒失,要沉住气,做成大事不在三五天之间。一番权衡掂量,张仪已经冷静下来:入秦是肯定的,只是不能贸然,这是最后一条路,不走则已,走则务必成功,如何能在扑朔迷离之时贪图一时痛快?苏秦说“时势诡谲,安邑不安”,究是何意?对了,苏秦肯定发现了“有人”对自己心怀叵测,提醒自己早日离开这里!这“人”是谁?目下看来,似乎是赵国。可是,就必然没有秦国么?古往今来,国君求贤而佞臣杀贤的事数不胜数,若果樗里疾是个小人,担心自己入秦威胁到他的权力,难保不私下“控制”自己,情势没有完全明朗之前,就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思忖一番,张仪觉得自己还是按照原来谋划行事较为稳妥——白身入秦,看清再说。一阵匆匆脚步声,绯云送饭来了。张仪心中兴奋杂乱,也确实饿了,便狼吞虎咽起来,及至吃完,却见绯云直抹眼泪,不禁惊讶:“绯云,怎么了?说呀!”
绯云带着哭声道:“张老爹不要钱,也不离开老屋……我看,老人家有死心吔……”张仪二话没说,拉起绯云便走。老人是张家的“三朝”管家了,从迁出安邑开始,张家上下便呼老人为“张老爹”。四十多年来,张氏家族的风雨沧桑就是老人的兴衰荣辱,老人对张氏家族的忠诚、功勋几乎是任何人都不能比拟的。如今,老人家绝望了么?陵园离老屋只是山上山下之隔。张仪大步匆匆,片刻便到了老屋门前。三年未下山,他发现张庄已经比当初有了些须生气,门前已经重新栽上了一片小树林,茅草小门楼也变成了青砖门房。他顾不上细看,推开门进得庭院便高声道:“老爹,我回来了。”见无人应声,绯云轻轻推开了堂屋大门,骤然之间,绯云却是哭叫起来:“老爹,何苦来呀——!”张仪急忙进屋,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张老爹跪在张仪母亲的灵位前,鲜血流淌,腹部已经大开,双手竟依然紧紧握着插在腹中的短剑!“老爹……”张仪骤然哽咽,扑地跪倒,抱住了张老爹。
老人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公子……莫忘,故土……”便软软的倒在了张仪怀里。“老爹,安心走吧……“张仪泪如雨下,将老人的眼皮轻轻抹下:“绯云,给老爹穿上最好的衣裳,安葬陵园……”天将拂晓,霜雾迷朦,一辆灵车缓慢的驶上了通往张氏陵园的山道。太阳初升的时分,一座新坟堆起在张仪母亲的大墓旁。“张兄吔,主仆同葬,自来未闻,你不怕天下嘲笑么?”
“忠节无贵贱,大义在我心。他人嘲笑?鸟!”张仪愤愤然骂了一句。
绯云忍不住笑了,笑脸上却挂着两行晶莹的泪珠儿。
“大哥!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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