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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把唇舌割得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到一块好皮。
这虽然不是什么致命的大伤,但鲜血淋漓,有碍观瞻之余,再一细想要把这些细碎伤口一一收拾到位会吃些什么苦楚,就算是流血受伤几如常事的老江湖们,也不免有些胆寒。
这一角早已乱作一片,拿伤药的,找凶手的,呼喊看戏的,忙得不可开交。酒楼里有眼力好的,已经看出来受伤的就是之前与临海帮的少侠言语不对付之人,没想到翻覆手之间,报应就到了。
受伤之人在地上痛得打滚,他的同伴又羞又怒,连呼三声:“哪个动的手?”偏偏无人应声,这样当面打耳光的恶气如何能忍得下,正要找店家发火,之前拦架的茶博士又闪了出来,旁若无人地打扫着满地的血迹和碎瓷,同伴伸手要抓他,几抓不中,愈是气恼,唾了一口骂道“邪门”,正要抽刀,只觉得背心一紧,接着天旋地转,全无招架之力地就这么被茶博士从窗口扔了出去。扔出去后茶博士还笑了一笑,对其他几人说:“客官,烦劳让一让,我好把碎片扫了,免得伤人。”
这一抓一扔间,有点眼色的早已看出是极精妙的擒拿功夫,加上之前拿铜壶的一挡,诸人就知道这是个剑术和拳脚的行家。他们一行四人,一个已经受伤,另一个被从二楼摔了出去,听声知道没死,但要回来帮手,恐怕是不太可能了。二打一不仅没胜算,更不占理,百十双眼睛看着,也断没把同伴的受伤推给店家。这无名邪火只能硬生生地压下来,不知不觉之间,之前强加给临海帮的唾面之辱,不仅悉数奉还,连利息都吃尽了。
动手已无胜算,眼看着众人里绝不会有人相帮——他们之前辱了临海帮事小,辱了素有侠名、声望高远的叶修与苏家兄妹,在座之人不落井下石,已经是看在这里是霸图所在竭力克制了。形势强于人,这几人只好忍气吞声扶了受伤的同伴,摔下一句陈词滥调的狠话,在众目睽睽之下灰溜溜地往外走。走了几步,那受伤之前牵动了筋骨,痛得醒了,模模糊糊吐了几个字,他同伴听不真切,停下脚步,问:“你说什么?”
“……有……人……过……”
听了半天勉强听出这几个字,又仔细想了半天,忽然想起就在喻东家问叶修是谁之前,是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走过时衣袖依稀在桌面上轻轻一拂……
念及此他不免一惊,只是一拂就伤成这样,要是真的出手,他们这一行几人,还有命吗?
他想不到究竟是在哪里接下的仇家,想了半天,也只能模糊记得那人好象是穿一身浅色衫子,年龄长相则是毫无印象。心烦意乱忍气吞声向门外走时,恰好经过喻东家身边,正听见那东家正温文尔雅地说什么“一路顺风”之类的客套话,一时之间邪火又起,瞥一眼那茶博士正在几丈之外,就算是长了翅膀,也不可能瞬间来救一臂之远的东家,当即不动声色手上聚力,准备恶狠狠地教这东家吃一记耳光,刚抬手,就感到背后一阵疾风袭来,他忙推开受伤的同伴,自己低头一躲,险险避开那贴着头皮飞过去的暗器,接着头顶一凉,就有什么液体滴在了额头上。
那人头皮一痛,以为是血,顺手就去抹,定睛一看发现手上无色,原来只是水,正松了口气,还来不及有所动作,颈项上已是一紧,接着密不透风的掌风袭来,眨眼工夫,已经吃了七八道耳光,掌掌毫不留情,直把他打得天晕地转目黑口甜,等对方好不容易松开手,他一个踉跄,弯腰哇地吐出一口血,赫然就见自己的几颗牙也跟着这口血痰出来了。
偏这时有人在耳边说:“哪里来的瞎了狗眼的混帐东西,想打人耳光,小爷先教教你!”
第2章 夜探
几记耳光打得利落之极,座中总有些看出殡不嫌死人多的,虽不至于喝彩叫好,但都觉得精神一振,自然而然地看向了动手之人——就见一人披着蓑衣站在喻东家身边,戴的斗笠先一步掷了出去,露出一张神采奕奕的年轻面孔,本来是望之则喜的面相,这时因为怒气漫溢,直叫人觉得寒气扑面,分明就是动了杀机,连带着那张年轻英俊的面孔仿佛也在瞬间变得难以直视起来。
不同于那难得露面的大东家,蓝溪阁这位二东家不仅不少人见过,而且和在座的有些人还可说得上颇有几分交情。就是这份交情绝不是说这位二东家如何八面玲珑地照顾着自家生意,而是能饮酒会马球、精通围棋双陆、尤好牵鹰跑马,满身的富贵人家气派。这不是刚搬来青州个把月工夫,早已与城里许多豪富之家的子弟们厮混作了一团,今日怕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围猎回来,紧赶慢赶,偏赶上别人对他家兄弟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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