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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让我来求助于你。”
我蓦地一震,“沈熙…今上他…竟是如此相告于你的,那…却是何故?”
“因为你……”似是艰涩难语,她的眼眸闪烁涣散隐晦,但却频频流转顾盼,蕴涵不尽的幽泽与情怀,“因为…你…亦是…爹爹的女儿……”
此言一出,她的神情明显地松懈轻透起来,淡若清风,又仿若一抹微云,让人无法扑捉,“最初,爹爹决定让你住在藏心阁之时,我就应该猜到你的身份以及你身上所隐藏的那些对爹爹而言‘意义不凡’的‘既往’和‘故事’,可我却单纯浅薄、混沌懵懂至此,只知一味地嫉恨并针对于你,竟直直地忽视了这些明显易晰的情由,实在…愚不可及!”
她苍凉莞尔,遂接续道,“我对你一直仇视憎恶,久久都不能释怀,然熙昊之语却让我茅塞顿开——你的漠视疏离当是自有道理,爹爹他…必是有对你不住之处,否则…他亦不会长久地郁结伤怀于过往旧事,更不会琢磨揣测你的心事及喜好。但依现下境况,就算爹爹倾其所有…为你做尽补偿,然而多年的亏欠又岂是短暂的给予所能够抚平和缓释的?而如今,我却要你…拿爹爹的这份愧然和疚责…为我说情,较之于爹爹,我的罪过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我知你必会愤懑难耐,可今次还望请你能相助坦护于我,若然,我定会感恩不尽!”
似有寒冰的利刃划过脸颊,又似有无数的蚁虫在心中攀爬撕咬,疼彻肺腑,麻木落羁。
一直以来,我都极力回避着“我是陈沅江的私生女”这个讽刺的事实,回避着陈沅江所给予的那些我其实是不屑一顾的物质补偿,回避着众人那异样复杂的惋惜目光。
在这样的落差和矛盾中,我亦曾给自己无尽的勇气来面对现实面对嘲讽,可…没成想当事实真的呈现光露之时,整个情境却是如此的冰冷刺骨,让人难以忍耐与接受。
霎时,心中的悲哀、怨恨汹涌澎湃,悸动、羞怒、委屈一并而发,“身为一个帝王,竟事事以臣子政见是瞻,何其懦弱无能!尚且我一介女流之辈,力薄言微,当是不能为天子之不能为之事!”
语罢,便决绝地径直往藏心阁的方向行去,竟全然忽漏了沈熙昊是如何知晓“我亦为陈沅江之女”的疑问。
“姐姐!暂请留步!”陈念娉突然急声唤道,蓦地,心中一直矗立坚持的冰柱相继坍塌融解。
我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爹爹现下位重权高,熙昊他…如今唯有妥协,姐…姐姐,你…可曾明白?”
侧目望去,视线所及之处一片荒芜,荣茂凋尽,陈念娉那消瘦单薄的身姿在这幅萧瑟的景致中被无限地孤立放大,迎着晨曦的凉风,嬴弱而又沧桑。
我终是不忍道,“若你要嫁之人是陆文航,我还有为你说情和开解的打算。陆文航其人,虽桀骜不羁,气度却正直明朗,如天幕之飞翼般高悬清爽。而今上,不仅淫懦无为,且甚好女色,此等劣行天下众人皆明皆晓,总而言之,他并非盛华淑美女子之良好的归宿与依靠。再者,后宫的争斗向来残酷血腥一如战场,尚且帝王之爱短暂摇曳,凉薄苍白又不可依托,你聪慧明毓,这些道理应是早就明然于心的,何况,你性情耿直,活泼烂漫,根本无能胜任后宫的凶险羁绊。我知…你对我尚有许多怨言与不满,置身移之,我心亦然,对你也不甚欢喜,可我,还是…不忍送你入那前程渺然的棘途,我且劝你还是…放弃此等念想罢。”
不知是否因她唤了自己“姐姐”的缘故,此番话竟是由心海深处言出,情绪绵绵升腾难平。
她那晶莹溢彩的清眸却然蒙上了一层薄雾,黯然浊泽,但旋而平静无澜,“可是现下,我别无选择,一切…都迟了,我而今…唯有…嫁之于他。”
我惊异挫然,良久,思绪都不能条理清透。
而此时,陈念娉的脸上则浮上了一丝异样的光彩,卓约皓婉,“遇到熙昊之前,我亦道自己是恋慕于文航哥的,然而遇上他之后,我才明白,对文航哥我只有依恋与习惯,而对熙昊之情才是真正的男女之爱。众人皆道他荒淫无道,可你们都不曾见他唤我‘念儿’时的深情痴思,清澈一如碧湖绿水,如此钟翠朗琚的眼神定非一个不堪丑蔽之人所能拥怀,你可能想象这些?”
我不语,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沈熙昊他究竟是怎么的一个人,是平庸荒羁,毫无作为,抑或是情重意浓,细致入微?
若是前者,又为何能让耿直活泼的陈念娉迷恋他到如此忘我的地步?
念及于此,我的心中倍感惆怅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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