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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峻似是忽略我的心理波伏,徐徐接道,“府中景色人事单调重复,你可觉无趣乏味?若是如此,三日后便是七夕,你可愿随我去往萝水之畔逛游?虽是乡人风景,却别有意韵光华,你可尝试观之。”
顿时一股暖流激荡于心,陈明峻虽不喜言语,却总能洞察明晰,他淡漠处事,思绪总似平澜无波,却深深懂得我的烦忧、悲观以及百无聊赖。
沉闷的闺阁生活犹如一张密繁错杂的丝网,将人紧紧束缚,纵眼观去,周遭空间狭隘灰暗,置于其中,根本无从尽情呼吸与徜徉。
每每困闷难耐之时,我总会不期然地忆起儿时在秦月山庄的过往,虽苦则甜,但最重要的却是——在那个如诗如画的庄园里,我可以自由快乐地畅想、飞舞,而陈府大院,只是一只笼子,一只奢华而不真实的笼子。
然而,我那冷冷的怨恨、忧伤的沉思,陈明峻在不声不言中全都了然于心,也许从初见之日始,他便开始为我分担和遮挡了吧?
想到这里,心中的冰冷和生硬悄逝,不禁莞尔道,“好。”
听毕我的回答,他缓缓地低头看向我,淡淡的笑容映着那深浅错差的光环,温润如玉。
然而到了七夕那日,同往的却不只我与陈明峻二人。
雅卿和秦磊本就与我形影不离,故其跟随是为理所当然,我记得允诺他们二人后,雅卿的神色愉悦,欢喜中则蕴含了一丝期盼的味道,想想也该如此,京城的浮华灿阙总能打动人类那渺小苍茫的心灵;而秦磊的面色则渗合恍忧——不论何时何地,我的安全状况总是他思虑的重点。
待我收拾停当,于闺房内静候陈明峻之时,秦磊却通报道陆文航求见,我诧异万分,算算日子,已两月有余不曾见他,而今他却现身于此,究竟是为何事?
正疑惑间,陆文航却信步走了进来,乍再相见,心中酸涩不尽,他…怎可如此地消瘦?
我静观着他,竟无从言起,只见他嘴角噙着浅笑,眼睛若黑曜石般明亮幽深,似梦似幻,莫测难懂,“明峻让我来此接你出府,陈小姐可否准备妥当?”
我一怔,似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陈明峻此人的心思竟是如此高深,一直以来,他并非败兴厌烦之人,奈何今时会如此行事,此番又有何种理由与目的?
可是,自那日陆文航拂袖离去之后,我曾意兴阑珊多时,陆文航在我德心中到底是何位置,我亦曾认真地思虑过——其实我并不厌恶于他,反之,我则是欣赏于他的,是的,我欣赏他身上那种独特的张扬与活力,因而,于此时此景,我无法拒绝于他。
惆怅片刻,我缓缓而道,“是然。”
而后便袅娜地越过错愕的他,朝藏心阁外走去。
甫踏出门栏,我便注意到陈明峻正静立于娉折湖畔,在岸边摇曳扶柳的烘衬下,挺拔若兰,而他的目光,则柔和无限地追随并凝视着我。
他浅浅地笑着,平淡而又俊逸,这种完美的超然让我生生地咽下所有的疑问,不自觉地跟随他朝外走去。
待行至府门口时,我却听到了卫侍恭送陈念娉的声音,正疑惑间,她欢快的声音适时响起,似嗔怪又似无奈,“哥哥,你怎可如此久滞?我已经候你多时了。”
我不禁仰头看向陈明峻,却正好对上他那流露出不尽涵蕴的幽幽眼眸,似有开脱,更似有歉然与劝慰……
顿时,我心中的滋味不断沉复,便想辞脱此行,陈念娉那清丽的声音却又响起,不过此次则隐含了阴鹫与愤忿,“哥哥,已言好我们二人同去赏景,你怎可带了这狐……”
突然,她神色拘谨不安起来,话音也因此顿在半途,我沿顺她的视线向后看去,原来是陆文航已尾随而至,想来她亦已多日未曾再见陆文航,一时相思、期盼与担忧之情尽现,只是陆文航神色桀傲不羁,邪魅轻狂,与往日并无甚大改观,视线在她的身上亦不曾有片刻停留,几乎是立刻地,陈念娉脸上的惊喜幻化成了…失望与愤恨。
我突然又改变了注意,于是便展颜正视陈念娉,走向府外停留的那辆装饰华丽且又宽敞明炫的马车。
马车急驰在方砖平铺的京道上,车内气氛却尴尬沉默,诸人神色各异,说不出的滑稽与暧昧——
陈念娉的目光频频瞥向闭目悠思的陆文航,小女儿心态尽露,或喜或悲,或嗔或忧,末了,还不忘恨恨地剜我一眼。
陆文航似是假寐养神,眉间却不时蹙展收合,那形若绘扇的睫毛如蝶翼般顺势上下扑动,极尽诱惑。
陈明峻则透过窗格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