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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子的北边,有座藏书阁,那里曾有一扇窗,可以看见街上的景色。宅子的对面是一座酒楼,叫云纹,据说也是家里的产业,每日人来人往,总会有想也不到的人从那走过,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而我,竟也在众里寻他处,见到了心中朝思暮想的人儿。
他从楼前走过,骑着白马与人作揖告别;经过窗前,他侧目转身,回首处策马扬鞭;烟雨迷离,头戴斗笠,他白衣似雪,杏花枝发信步阑珊……似乎许多许多,都像是他于暴风夜雨里伸手微笑的重影,占据我青葱的情怀。
我常去藏书阁。
说不上是习惯还是念想,总之一遍又一遍的走过花园小径,等反应过来早已在路上,胸中多了数不清莫名的欢喜。
曲径通幽处,我常能碰见那个半大不小的人儿,嚷嚷着跟在身后的下人替她摘园子里的月季,淡黄色的花粉洒在身上,脸颊粉红粉红的。我忍不住摸摸她的脑袋,将怒放的花枝放入手心,见她虔诚的捧在怀里,就好像捧着我的心一般。
年华似乎平静如水。
转眼之间,我已年近二十,开始替爹爹打理商铺,平日里不常见到府里的女眷。我一直道这个妹妹心思单纯,细心呵护,多加关照,直到有一日,她将待我最好的侍女打死。
那日的天气阴沉极了,我归家片刻便听说房里出了事。待我见到绿珠的尸体,才听一旁的仆从支支吾吾道来——“二小姐觉得府里的绣样不好看,这丫头嘴笨又不会说话,打了几板子,谁知愣是没熬住……”
我将手中的绣帕收紧,咬牙道:“为甚么不等我回来再上刑?”
“当时二小姐,夫人都在……奴才们不好拂了主子的意……”
“主子?”我冷笑,“这院子里谁才姓王?谁管她们每日吃穿?”
“这……这……”
许是我的话传到了正主耳里,王书菱当日便来我的院子赔礼讨好。
“好姐姐,不就是个下人,我将房里的蓝靛给你还不成嘛!”她拉着我的手笑着恳求道,“你不会这样就不理我了罢?我错了我错了,下次还给我带云纹楼的点心好不好?”
好说歹说几句客套话,大概见我面色阴沉,不发一语,便也失了耐心,将几个镯子随手一放,正目不瞧一眼就离去了。
我将绿珠葬了,葬在我娘身边。办丧事的时候,忽然听下人说有人来认棺,挥手将那人带过来,不想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你是谁?这棺材里是你甚么人?”
问了半会,才知那姑娘是绿珠的小妹。她说家乡发洪水,双亲都死在外头,几个兄弟姐妹失散多年,无家可归,她只知绿珠这一个姐姐。
“外面世道险恶,人心难测,你不如留在府中,供得吃穿用度,也好让你姐姐入土为安,不再受颠沛流离之苦。”
小姑娘想了想,点头应好。
“你都会干甚?”
“我会唱歌,邻里街坊都说我唱的好听,还会养马、劈材、做饭,该做的我都会……”
我给她起名绿莺。
从此,她始终伴我左右,辗转许多,风雨飘摇,直到离开人世。
番外·恍若隔世(下)
*
偶尔,我还会去藏书阁看书。
忽然有一日,我又看见了他。
他牵着一个姑娘的手,替她细心的整理发梢,两人面向桃花,那姑娘的脸色微醺,散开的红晕像醉染上的胭脂。
我忽然觉得那娇美的嫣红分外刺眼。
于是我将那扇窗户封了,伏案哭了一夜。
那雪野的白,雨夜的迷惘流离,带着温存的笑意,似乎注定都将遗失在他人的举手投足之间。
不知是否动静闹得太凶,此事竟让爹爹知晓了,他看我红肿的双目,长叹一声,摇头不语,将我带进那鲜为人知的暗室。
就像故事里说的那样,我看见了命运的脚步,金玉良缘的倾心相许,惊叹欢喜之余,也不由生出一丝未知的迷茫:天意弄人,天命难违,所谓天作之合,果真长存于这世上么?
还未等我停下脚步片刻思索,就见到了阿娘的画像。
画中的她没有华丽的衣着,出挑的个头;她不美,不足以倾国倾城,称不上绝代红颜,但是,只是站在那里,依然有人将她珍视,将她放在心里,岁月翩然,不言不语。
爹爹对我说,他将半辈子的风发义气,年华痴缠都留在阿娘那里,剩下半辈子,用来赎罪落泪,忏悔终老。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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