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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能耐心等我放学吗?”
“等你放学还得好几个钟头呢,而且……火炉上还烧着壶开水,等你回来,水壶还不得烧漏了。”徐静雅狡黠地眨眨眼睛,讨好女儿。
母亲一眨眼睛,苏娅就知道她在撒谎,在找借口。她不客气地拆穿母亲的谎言:“你在撒谎,你每次撒谎的时候,眼睛就眨得特别快,你根本没有烧水。”
谎言识破,徐静雅也不恼,“你这孩子,就算没有烧水,我总不能晾在楼道里好几个钟头进不了门吧。”
苏娅不依不饶:“你怎么就不觉得不好意思呢?你穿成那样儿走街过市就不怕人笑话?”
“我平时下楼去厕所不也是只穿条秋裤吗?又不是只有我穿成这样,邻居不也有和我一样的嘛?”
“那不一样,你这是去学校,不是上厕所。我的同学会怎么看你,背后会怎么议论我,你想过吗?”
“没想过,也犯不着想。”
“你不觉得丢脸吗?”
“这有什么好丢脸的,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碍着别人什么事了。”
苏娅悲愤地说:“你没碍着别人,但你碍着我了。我是你女儿,人家笑话你就连我一块儿笑话。”
母亲的优点是性子好,任凭苏娅生气指责,她毫不在意,该怎样还怎样。她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这可能归结于她在舞台上呆久了,一举一动,一招一式,都带了表演的性质。别人眼里难堪尴尬的举动,到了她那里,都成了十分自然的事。
徐静雅身上的优点也好,缺点也罢,都令苏娅常常觉得自己不了解母亲,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秉性迥异,简直不像母女。如果不是她的模样与母亲有三分相似,她简直要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徐静雅还是一个患有轻微洁癖的女人,空闲的时候,除了哼唱戏文,或目光如炬,捕杀蟑螂蚊蝇。再之外呢,就是洗衣服了。苏娅从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女人比她的母亲更热衷于洗衣服。大铁盆、塑胶搓板、小板凳,加酶加香洗衣粉是她最乐于亲近的物品。家里的阳台上日日悬挂着洗净的衣物,房间时常弥漫着清凉的洗衣粉味道,晾衣杆兢兢业业,几乎无一日空闲。洗衣机反倒成了摆设,一年到头,也就年根大扫除的时候,轰轰隆隆工作几天。以苏娅的眼光观察母亲这一生,似乎只有唱戏和洗衣服是她人生的两大乐趣。苏娅的父亲挖苦妻子,说她的衣服从来都不是穿破的,而是洗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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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父亲和哥哥
苏娅的父亲名叫苏叔朋,苏叔朋是个木讷的工程师,个头修长,一脸络腮胡子,乍看有些骠悍呢。不过,不要紧,那是错觉,只要和他交谈几句,相处几天,你就会发现,他这个人与“骠悍”两字差得远呐,毫不搭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哪里够得上骠悍,说他文弱还差不多。“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用在他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
按今天的眼光看,苏叔朋称得上是一个帅哥,可在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留络腮胡子的举动多少有些古怪,一把胡子将他眉眼的俊俏遮挡了,以至于人们忽略了他本来的英俊。若说他留胡子是为了标新立异,引人注目,那可真是冤枉了他。他是天生的络腮胡,两天不剃,鬓角至下巴就密密地盖一层坚硬卷曲的须毛。工作忙的时候,顾不得日日修剪刮剃,久之,人们见惯了他这幅模样,他也习惯了自己这幅尊容,索性就保持了这幅模样。隔几天对镜刮须,反倒刻意地留一层。年复一年,胡须就成了他的标志。若哪天让他刮剃干净了,他反倒不自然了,旁人看他也觉得缺了点什么。
苏叔朋是桐城第一机械厂的工程师,但也仅仅是个工程师,与他同等资历年龄的都升任总工,抑或调至其他部门做官了,他仍然是个普通的工程师。苏娅的爷爷是一名老革命,为解放桐城流过血,立过功,可惜解放不久就死了,儿子没能沾上他的光,否则,受其恩泽,苏叔朋没准也能混个一官半职呐。那样的话,他们家也早就和贾方方家一样搬离这个住宅区了。可惜,这事儿只能想一想。苏叔朋没有做官,他们家也从不曾搬家。
在苏娅眼里,苏叔朋绝不是个好父亲,他是个重男轻女的封建家长。从小到大,他的眼里只有儿子苏曼,女儿苏娅似乎成了隐身人,他常常视而不见。若是说他对苏娅不好,也冤枉了他,他从未对女儿动过一根手指头,甚至连骂都没骂过。偶尔出差,给儿子买礼物的同时,女儿也少不了一份,吃的,用的,也从没有亏待过苏娅。表面看,他对女儿称得上是位慈父,可是苏娅知道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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