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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刀。”他艰难地动了动嘴唇说,更多的血从他的嘴里涌了出来。
“是把好刀。”悍虎将军点头承认说,他慢慢抬起左手摸了摸胸口,那儿的锁链铁甲裂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黑毛森森的胸口,上面慢慢地浮现出一道血印。他把它抹去,血印就消失了,看不到伤口,也看不到刀印,但只是一会儿,血又慢慢地洇了出来。
他不相信地后退了一步,松手放开刀子,坐了下来,就在雪地里,他的上半身突然斜向里滑向一侧,整个人分成了两截。
旗杆周围再也没有站着的青阳人了。赤蛮看见白耳朵的左骖甩着头上的血,露出锋利的白色牙齿,它回过头来朝赤蛮看了看。赤蛮知道,砍倒王旗的荣誉是属于他的,不过他并不着急,而是慢吞吞地走过去,拣起了悍虎将军扔在地上的刀子。他疼爱地拂拭着它,然后将它夹在胳膊下,大步走向那根竖在风中栗栗抖动的旗杆。
吕贵觥不再回头看一眼还在搏杀的族人,转身骑着他那匹万里挑一的骏马逃跑了。
可怕的欢呼声席卷过大望山麓。驰狼骑和零散的瀛棘八卫,同时翻身杀了回来。这些分散苦斗的一小簇一小簇的士兵,汇集成一股越来越大的洪流,他们冲入开阔地,无人能够阻挡。攻占了青阳大寨的驰狼骑和武威卫脱身而出,向右旋转,从侧后方向青阳人的右翼骑兵冲锋,同时在左翼收拢起来的瀛棘七卫骑兵则开始全力攻击铁棘柯的正面。
铁棘柯收束起他所能控制住的所有大军,还意图做最后的搏杀,但到了薄暮时分,任何人都已经明白了,再战斗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夜幕降临时,星光照耀在战场上垂死的数万人身上。青阳人的西路军离此始终不过三十里,而青阳人已经全线崩溃了。
我是瀛棘之王。
我轻轻地说。
轻到只有身边的雪妖能听见。
只有在那一天,我看到了所有的权力和真正的力量,那是控制和掌握一整个部族的力量。我回忆起古弥远留下的那些细密如沙的口诀,从笃信走向雍容,再从雍容步向极笏,那些都是如何当好一名帝王的口诀。只有在那一天,这个力量的存在才有了意义。
我摸着雪妖脖子上的毛,心中明白这不是当年那个快要灭族的、苟延残喘的瀛棘;不是那个哭哭啼啼、不知明日在何处的瀛棘;而是打败了草原霸主、以武力证明自己的瀛棘。
这只是它征服瀚州的第一战,但我们已经站起来了,就将用巨熊和赤狼的嚎叫宣告我们的到来。草原会再度恐惧和战栗在一个新霸主的铁蹄下。
我要把昆天王雕刻出来的瀛棘王椅搬到我的斡耳朵里,我要将它搬回白梨去,我还要将它搬到北都去。我可以坐在上面俯瞰整个瀚州平原。他制造了它,但从来却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它。
我们来了。
我猜想我老师在此的话,也会极其的欣慰。虽然我还存在疑惑,他的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
瀚州草原终于在我面前展开,一览无余了。
我驱赶开雪妖,在空旷的雪地里独自奔走。
“这就是我的故事,长孙龄。明天我们就要进入帝都了,你的记录也该到了尽头。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
“大君说得很详细,我没什么问题。”长孙龄沉吟了半晌,“许多事情大君并不在跟前,却都若亲见一般,这也只有大君能做到了——”
那一名面色苍白体形瘦弱的王者看着天空笑了起来,他心不在焉地扣着一匹成年的白色巨狼的鬓毛,仿佛在回忆什么:“你不是说,这世界上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无论巨细,都会被龙渊阁一一记录在案,他们能做到没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为什么就做不到呢——下马时要小心,别闪了脚。”
长孙龄在跳下马的时候踩在一块滑冰上,不由得闪了一下,几乎摔倒在地,一把抓住马镫才稳住身子。
“大君,你当真什么都能事先知道吗?”他惊讶地抬起头来问。
“‘事先知道’又是什么呢?”瀛台寂的面色白如宛州天岚出产的绵纸,长孙龄总觉得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凉气像万年的冰川一样可怕。这位草原王的嘴角浮起一丝难见的笑容:“你穿着皮靴,这里又多碎冰,下马不注意自然会摔倒——你说,龙渊阁里会记录你的这次摔跤吗?”他带着玩笑口气问。
“那谁知道呢?”长孙龄一时发起痴来,“我所见到的龙渊阁,浩浩荡荡,没有开始也没有尽头……如果不是记录下每一件事,它又有什么必要如此庞大呢?”
瀛台寂低头对长孙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