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第2/4 页)

岸边人的生死，与它们无关。

而我的世界，死了又生，是我从地狱里回来。

千乘县的风俗不只是捞月亮，素有“鬼洲”之称的湖洲，也比其它各洲更阴暗，更狠毒，更漠不关己。

我们的心里都潜藏着鬼。

新年的大雪掩抹了乐苑涧门的血渍，干净地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奴仆们连打扫的功夫都省却了。

那些胆大妄为的匪徒，死有余辜。

没有人对这件奇　怪｛炫；书；网｝的事多说什么。没有人对我的小姐被绑架死里逃生，设计惩介恶徒，表示过关心与赞许，没有人知道小姐的担惊受怕与无边的恐惧。

就好像秋日里一片秋叶轻轻拂落。

那些人更关心，在暗地里悄悄议论，九轩大人什么时候迎娶绯盈小姐，他们……

新年祭祀的最后一天，九轩大人，中毒昏迷。

青花瓷碗摔在地上，咣当裂成四瓣，才吃了几口的腊八粥铺漫开来，一点一点侵占地面。

容媓冲过去了，宗主冲过去了，所有该过去的不该过去的人都过去了。而我的小姐，悲哀地想过去又挪不动脚。

乐绯盈抬头看了小姐一眼，就这一眼，突然让容媓抽出剑朝小姐辟过来。她的脸无比狰狞。

我拉着小姐要她去安全的地方，但她就像吓傻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想过去，但是挪不动脚步，因为那个人不需要她。

容媓凄厉的叫声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而我的小姐，一直站着不动，像她凝望着九轩的棋局一样凝望着她想过去的地方。

那一幕悲哀的像一幅静止的画。

我的小姐被押往大殿审讯，关到了地牢。

乐镌指证小姐曾在前一天晚上擅闯粥房，偷食粥的事，事关到他自己的失职问题，他也不敢多说。

接着，因为小姐死不认罪，那些所谓的乐家上层开始互相攻击，所有人想摆脱嫌疑。

乐致鸣，当时的家主，为了平息这场混乱，舍弃了他的亲生女儿。

我的小姐，最后，最后认了罪，被押往了红塔。

和沅水消失在屠城中。

这一连串的事，就好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插进身体，还没有感觉到痛苦，滴着血的刀锋就又晃到眼前，无论什么时候回想起来，就像一个噩梦，离我痛苦的记忆渐行远去。

我的争执我的请求我的悲愤全部，全部，都毫无意义。

一个下人，说出的话没有人听，为了不得他们的利益也不会有人要听。

我的小姐，在那天夜里闯进粥房只是为了出一时的孩子气，祖奶奶已经五六年把第一席的位置赐给了乐绯盈，她只是出于戏弄的心理，想偷喝第一碗粥而已。

我的小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下手毒害九轩大人的，无论他有多伤她。

就算她要害人，那也是要去害那个夺去她一切的可恶女人。

她从来就没想过要报复她，因为她从来都没把乐绯盈放在心上。

放上去，就表示认可了对手。

赛事，就此开始。

现在，我倒真的希望是小姐动了手，而不是为了她没有犯过的错，毁了一生。就算认罪，也得认自己做过的事，那至少奶娘我，会重新审视你。

我想陪小姐去红塔，被乐绯盈阻止了。她把我贬成三等奴仆，配到厨房打杂。她成了九轩大人的第二任夫人，如愿以偿。

乐绯盈。

乐绯盈！

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什么时候又像往常一样，抢走了本该是小姐的东西。

我本来以为九轩大人，是会跟其他人不一样的。

我心里的鬼一点一点地苏醒。

湖洲动乱，她消失在蛮夷乱军中。

我鄙夷着，便宜了她，远远比不上我的景宜小姐所受的痛苦。

九轩大人疯了似地想尽办法找她。

我本以为九轩大人会和其他人不一样，但，不是。

我告诉心里的鬼一切都结束了，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的世界早已一点一点慢慢死去，连痛苦的感觉都没有。

但是他竟然找到了她，竟然找到了她。她竟然又回来了。

那个可恶的女人疯了。她疯了还是有那么多人爱她。

乐绯盈！！！

我感觉我全身的血液倒流，我活了过来，从死的世界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