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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愧郊寒并岛瘦,闻君高论为开颜。
修甫等一齐赞好。秋谷笑道:“诗意甚佳,姑且免罚,但是揄扬太过,却要罚你一杯,我也陪你一杯。”春树也不推辞,欣然饮了,道:“你的令官已经卸任,待我这令官也来出个题目何如?”秋谷笑道:“任从尊意。”春树道:“我如今先要你原韵和出一首,非但不许停顿,而且还要击钵催诗。若鼓已绝而诗未成,也要罚你二十杯,众位以为何如?”修甫等齐和道:“秋翁向来诗才敏捷,真可倚马万言,想必不至受罚。我辈拭目以俟佳作便了。”
秋谷笑了一笑,随取过纸笔来。春树取一支象箸,在茶杯上“当”的打了一下,道:“鼓声已起,速速做来。”秋谷提笔便写,兔起鹘落,满纸淋漓,一笔草书比春树更加神速,不一刻早已写完。春树也自怪诧,暗想:怎地比自己更快?果然并生瑜、亮,自己较逊一等。大家看那诗时,只见写着也是一首七律,上写“奉和原韵”:
江南词客太翩翩,况在临安画阁前。
己分玉萧成隔世,漫将锦瑟误流年。
惭无叔宝风前度,应有瑶台月下仙。
拚把清樽同一醉,不须惆怅问朱颜。
众人看完道好。秋谷笑道:“我向来不爱和韵,今日被他逼住,无可如何,只得潦草塞责,诸兄怎还要谬赞起来,岂非违心之论?”仰正道:“我们知己相叙,不作套谈,秋谷为何总有一番谦逊,这要罚你一杯。”就斟了一杯酒送过来,秋谷倒也无言可答,只得受罚了一杯。
春树还有些心中不服,便又出令道:“我见《随园诗话》中有新婚诗,以‘阶乖骸埋’四字为韵,我想这四个韵脚虽然难用,也不至十二分艰难,我们在座各依韵和他一首。我却要自家僭妄,做个令官品评甲乙。”向秋谷道:“你可能遵我的令么?”秋谷道:“只要大家承认你做令官,独我一人,岂有不肯道令之理。”修甫等道:“树春兄此令甚好,我们大家遵令而行。”春树大喜,复向众人告罪,先饮了门面一杯,众人也多干了,便各各构思起来。那知看着虽不甚难,却也不甚容易,春树自家也在沉吟。
却是秋谷略一思索,取过纸来,早已一挥而就。众人惊异看时,只见写道:
十里珠帘开画靥,两行宫使列瑶阶。
仙裙簇蝶情初定,玉佩和鸾愿未乖。
慧质只应天上有,冰姿直与雪同骸。
明灯更照红绡色,莫令名花宝帐埋。
大家看了,哄然叫好。修甫道:“有此佳作在前,我等只好大家搁笔,不必再去苦思力索的了。”秋谷道:“我们诸位都是高才,怎么也这般谦逊起来?”修甫道:“并不是故意推辞,我同你讲这缘故,你就明白了。这四个韵脚本来难押,有《随园诗话》一首于前,又有你这一首于后,我们就是再做出来,也是拾人唾余,味同嚼蜡了。我们还是受罚一杯罢了。”就大家斟了一杯干了,又公贺了秋谷三杯。
修甫把秋谷这一首诗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赞叹不置。连贡春树暗中也是十分佩服,秋谷真是天赋清才,不同流俗,就也极意称扬。秋谷谦让不已。
正说之间,只见又闯进一个人,满头大汗。秋谷诧异,看时,原来就是刚才来请厚卿回去的家人,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向秋谷说道:“张书玉来了。家爷叫家人来请老爷立刻前去,有要话说呢。”秋谷更觉奇异,笑道:“张书玉是去寻你家少爷的,你家少爷同他有甚瓜葛,我却同他没有什么交情。他有话说,怎么你来寻起我来?你不要弄错了人罢!”那家人因厚卿被书玉糟蹋,不成局面,心中也是着急,又为厚卿吩咐他立刻去请秋谷,他果然并不停留,飞一般跑到兆贵里来。
跑得气喘,便夹七夹八的说了几句。此时被秋谷提醒,自家也觉好笑,定一定神,方才说道:“家人来得慌忙,说错了话,实是张书玉寻到栈中要与家爷拚命,家爷着急,才吩咐家人来请老爷的。”秋谷更加摸不着头脑,诧怪得了不得,修甫等大家也觉希奇。秋谷又问道:“张书玉好好的,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同你家少爷拚起命来?他既要拚命,又请我去做什么?你可慢慢的讲。”那家人方把书玉要厚卿开销店帐、动手揪扭的话说了出来。秋谷皱着眉头道:“这样的事情何必定来请我,难道我还能止住他不闹么?你去上复你家少爷,说我没有工夫管这闲事。”那家人见秋谷不去,便着了急,又道:“老爷的明见,家爷再三吩咐家人,说一定要请到老爷。老爷若是不去,家人回去销不得差。况且家爷这事全要仗着老爷调停,别人料想也是分解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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