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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究里,砰砰地大声砸着门。
似乎是一瞬间,适才的声音消失了,代之的是夏日聒噪的蝉鸣,我不解,依旧拍门,难得无人看管,我想约稼笙哥哥出去踏青。
不知隔了多久,大门忽然打开,我还来不及抱怨,一个极深的拥抱便包围了我,然后,便是一个深深的吻。他的唇在我的唇上纠缠,依稀带着残存胭脂的馨香。
〃我的小姐,我的姑娘〃,他喃喃:〃我想你……〃
那一刻我的天地和庭院消失了,只有滚烫的双臂,纠缠着我的身体。我抬起头,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流泪:〃稼笙……你去向爹爹提亲吧?〃
〃提亲?〃他一笑,令我不自觉地羞愧:〃向君家小姐提亲的队伍,怕是及得上你父亲的马队了吧?温明,我算老几?〃
我低头,不忍看他痛苦难过,爹爹疼爱我如同掌上明珠,我不信事情会没有转机。
离开了稼笙的怀抱,我一路欢喜,险些和银针撞了个满怀,银针正端着一盆洗脸水要洒出去,铜盆里胭脂荡漾。
〃银针,你的脸好红。〃我惊异地望着她满面的潮红。
银针不答,只是递上一面铜镜,镜中,我的脸鲜艳如桃花,似乎可以拧出胭脂膏子来。我〃呀〃了一声,羞愧地跑开,留下银针在我身后哈哈大笑,声音悦耳如风铃。
稼笙说得不错,君家小姐才貌双全,尚未及筓,上门提亲的几乎要把大门挤破。
〃女大当嫁。〃爹爹无可奈何地盯着我,戳着我的脑门道:〃一有人提亲你就要死要活的反对……莫非,我的乖乖女儿也有心上人了?〃
我的脸在发烧,不置可否。
〃谁家的公子?说给爹爹听听。〃爹爹慈眉善目,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片刻之后他会那样的大发雷霆。再三地鼓足了勇气,我抬起头,报出稼笙的名字。
商品九:葬器 怒红绣坊(2)
爹爹的脸色瞬间大变,我生平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地暴怒。〃放肆!〃他的语气近似咆哮:〃平日教你的礼义廉耻都喂到狗肚子里了!卢稼笙说到底是个下人,凭什么娶我君家的女儿?你自己掂量吧!〃
我低头,眼角有泪花浮动,笑容僵硬在嘴边,看着爹爹拂袖而去。礼义廉耻?我轻轻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成了抽泣。
三天后,稼笙被调去沧州卫戍,我不管不顾地冲出了大门,若不是银针死死拉住我,我一定会跟着他远走高飞。
〃小姐,小姐!〃银针急得声音都已经变了调:〃你这样追他,等于要他的命啊。老爷什么脾气,你不知道么?〃
我颓然,顺着门框缓缓滑下,将自己的前半生连同初开的豆蔻一起锁在大院清秋中。目光中的少年渐行渐远,时不时回头,目光中有无尽相思和爱怜。
我痴痴等着稼笙建了边功,回来娶我,一等就是三年。我没有等来稼笙的消息,却等到了严家提亲的队伍,我知道这一次无处可逃,因为严子陵的执着已经不是我可以推脱和拒绝的。
十八岁,我没有理由搪塞了,终于流着泪看爹爹收下了严家的聘礼,不住口地夸赞未来姑爷的学问和人品。
我知道,爹爹是真正疼着我的,这三年来不知错过了多少大富大贵的人家,爹妈一个个地讨论,打探,回绝,只怕我嫁过去受了丝毫委屈。能让他一眼认定的人物,家世和前途都决不会差的。
本来是大哥亲自送我去徽州的,偏偏还有一山之隔的时候接到十万火急的军报,军令如山倒,大哥不敢耽搁,将我千叮咛万嘱咐托给宗参将,匆匆带着亲随打马而去,说是尽快赶回来不耽误妹子的婚礼。
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怕,大哥幸亏是离去了,不然……
不然,多半也要变成一具尸虫蠕动的白骨吧!
我惊叫一声,猛地坐起身来。
〃温明,你醒了?〃严子陵捧着茶钟,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回到了清寒别院的〃家〃里。
〃我?我怎么?〃我扶住头,恍恍忽忽地眩晕着。
〃你醉了。〃严子陵将茶钟递到我手上,诡异地一笑:〃是我把你从怒红绣坊抱回来的。〃
我羞红了脸,怒红绣坊里那个大呼小叫不可一世的女子难道是我?如果是我,怎么半点也不和平日相似?如果不是,那为什么我又觉得痛快异常?
这温明镇,确实有些不对呢。
商品九:葬器 镜(1)
白昼和黑夜如指尖的细沙,匆匆溜走。怒红绣坊夜夜深杯酒满,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