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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不过她很快就重返自己的角色,重获威望,因为1979年8月全国大会第34名被邀请的知青模范就是她。四人帮崩溃,连文革前的一些模范也受到牵连。像侯隽,1976年进入领导小组担任副组长,3个月后就丢了官,还被指控跟四人帮勾结,被平反解放后,就给送回宝坻县当生产大队党支部书记。至于董加耕,则遭了两次难:1970年代初期他被控为“516分子”而被关押蹲了3年监狱,后来经周恩来干预才被释放了出来。之后他获得多项公职:三届人大代表、四届人大常务委员、国务院知青上山下乡领导小组成员、共青团“十大”筹备组副组长(他是重要负责人)。而该筹备组的组长是四人帮的亲信谢静宜,董因此又再一次身陷囹圄。1977年秋获得释放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农村。
除了张铁生,为模范称号付出最高代价的要数以知青之父闻名的李庆霖,他敢于给毛写信反映知青的困难,还揭发下乡运动的不公平及干部的特殊化。由于有毛的撑腰,3年之间李的社会政治地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得到提升' 见本书,页117,注91。'。
然而,他在1977年初被逮捕了,11月14日在一个群众大会上接受了猛烈的批判,指责他“一贯反对伟大领袖毛主席”。1979年初对他的判决书指控他与四人帮的关系,尤其是他举报了县里、区里和省里的干部。很明显,李的信件给这些人找了那么多麻烦,他们决不会饶恕他。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判他无期徒刑。当政治气氛有了变化,他的刑期就改为10年,后来又改为8年。
退回去看,当年那些知青典型似乎全都是当政者手中的卒子,随着高层政治斗争的风云变幻无常而起伏不定。有些后来对他们的经历进行了反思。王冬梅就是一例。她是旅大的知识青年,当年她说服了100多位青年和她一起去到偏僻的大草原安家落户,1974年当选为模范' 辽宁省很多城市的知青都是敲锣打鼓地被送到昭盟这个穷地方。1978年他们全部返回了原居地,因为当局发现这些青年根本做不到自给自足,又没有用,然而相关城市每年得在他们每个人身上平均付出1000元,这相当于一个中级干部的工资收入。顾洪章等,《大事记》,页160。'。在一篇以“被埋葬的青春梦”为题的文章里,她谈到知青典型人物的“代价问题”。为了符合知青典型的“光辉形象”,她其实成了一种强迫压抑自我的意识形态的牺牲品。她总是被逼着去扮演某个角色。梦想上大学,但她必须放弃所有的机会;想到要在这个落后的“洞穴”里过一辈子,并嫁给一个牧民,她心里就苦恼万分,但她强迫自己留在这个地方,以为自己是个“悲剧的勇士”。17岁当选为模范,20岁被逮捕,两年后,1979年,获释。那时她明白到自己不过是个“政治道具”。现在她是记者了,别人都说:“无悔青春”,而她却说:“痛悔万分”' 刘小萌,前引,页713…714。'。
1979年底,宣传部门依旧不遗余力地介绍各类模范,像一位长期失业的女青年于1956年离开上海去了宁夏,而另一位知青由于他在研究消灭白蚁上的成功,24岁就当上了某个林业研究中心的副主任' 《人民日报》1979年11月26日第4版及1979年12月18日第4版。'。在12月底的最后3天,《人民日报》连续登载了一篇文学报道式的长文,是表彰吉林知青赵军翔的事迹,1964年当赵高考完全有希望成功之时,他却毅然决然地自愿插队到市郊的一个生产队' 《人民日报》1979年12月28、29及30日。'。
1979年就这样结束了,最后还为一名应邀出席8月全国大会的充满牺牲精神的理想主义青年模范作了一个感人肺腑的介绍。然而,这不过是下乡运动所能点燃的最后几把火。当局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让知青留在农村,返回农村或者到农村去工作,尽管如此,也没有能力阻止运动在下坡路上急剧地往下滑,该年回城知青及下放知青的人数就清楚地说明了这个事实。
知青在1979年是像逃离地狱般地以惊人的速度于纷纷乱乱之中返回城市的。他们或者采用“顶替”父或母的方式,或者请求病退困退。由于知青及家长双方共同施加压力,这两种申请的批核都很宽松。这种速度大大超过了官方的预测(虽然预测与前几年相比已经相当大胆)。河北省政府在国营与集体单位为知青预留了6万个职位,但到6月底就已经有10万8千名知青列入了招募名单' 《河北省志…劳动志》,页112。'。从全国来看,大约有400万知青在1979年被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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