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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宰想了想,道:“我明白敬琏的意思了。这跟仁寿堂还挺像,不过一旦银行入股别家生意,就成了咱们仁寿堂小股东那般地位了。”
徐元佐点了点头:“这就需要《大明律》提供保障了……感觉有点靠不住。”
程宰附议:“郑老父母终究是要高升的。”
郑岳是会升迁的,海瑞也不会在江南久留,徐阶的影响力会渐渐消退……因人成事,终究会人走茶凉。
徐元佐再次埋头踱步,突然猛然抬起头,道:“看来咱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啊,关键还是没有足够的人。”
程宰口中苦涩。
经济学院如今有两个速成班。这个名字一样是徐元佐叫出来的,每个入学少年的学制只有三个月到半年不等,即便是后世也属于扫盲班、速成培训的模式。当然,如今的商业和法律都没有后世那么细化,出来的学生接手工作的时候也不至于一无所知。
不过对于一个学徒教五七年的古人来说,这非但是速成,简直就是点石成金。
“过年都只放了七八天。已经很赶了。”程宰道。
——多可怜啊!过年只让他们在家呆了七八天,初九日上就回到学院读书了。
程宰说这话的时候更加苦涩了。
徐元佐毫无怜悯,后世初五、初六上班的公司都有不少呢。他道:“还是不够,要有更多人。我看啊,招生范围可以扩大到整个松江,甚至苏州、湖州。乃至杭州、绍兴!咱们还可以多起几栋楼,给学生们当宿舍。”
“还有教材,咱们得重新再修改一下,务必要更加实用,更加容易领悟。”徐元佐道。
要说此时的教育体系落后,其实并不尽然。比如人文方面就很先进,层次分明,十余年就能培养出文史哲兼备的高端人才。这并不是无端吹嘘,只需要看看民国时候的那些国学大师的水准。若是科举没有被废除,能否考中进士都很难说呢。
然而在理科方面,就落后得有些不成比例了。老师凭兴趣教,学生凭兴趣学,能学出来的大半靠天才,学不出来也是理所当然。其实在没有高等数学的时代,算术、几何,真要有个科学教学体系。学起来也是很快的。
可惜这方面徐元佐知道,却无从改进。他已经忘了理科课本的教学次序了。而且不是专业财会出身。会计到底怎么教学,他也说不清,只能将实际工作拿出来,一步步拆开,从简到难让学生掌握流程。
只要能够做清楚三角账,基本就可以毕业了。若是能够头脑很清楚地制作、解读徐元佐传授的借贷账。那就可以进入财会学生最向往的圣地——精锐小组。
说起来也着实令人丧气,这大概是后世大学里两个课时就解决的内容。基础实在是太差,无法堆建起高楼,只能先解决“有没有”的问题了。
“我去年就拜托李文明从绍兴找了不少老资历的幕友。”徐元佐道:“确定要来的大约有十几个,除了立刻要用在仁寿堂、布行和广济会的。大约能有三到五人可以留在经济学院。一人带五十个学生,应该没问题吧?”
——五十个!放羊么!
程宰眼睛不自觉地瞪大了。
徐元佐毫不介意,道:“财务之余,法律也要跟上。这块你放心,我会抽空编写一本教材出来。”
许多人对法学专业持有一种误解,好像法学学生都是背法条的。事实上法律科班学生,最重要一门课是法理学,也就是法哲学。这是法律的渊源所在,有了坚实的法哲学基础,学其他部门法就能很轻松地了解其立法原理和司法重心。
至于具体的法律条目,考试考的并不多,工作中还可以叫助理收罗法条——助理当然都会使用“北**宝”数据库。
“敬琏,犬子中原研读律法,如今也能背历代圣谕,是否叫来给你打个下手?”程宰知道编修一本教材有多麻烦——虽然他意识中的教材应该是对大明律的详细解读。
大明律并不是一部法典,而是以《大明律集解附例》、《问刑条例》、《御制大诰》等等法律文件统合起来的法典,广义而言,历代皇帝的圣谕和判例,也属于大明律范畴,并且都具备法律效力——除非当今皇帝明确否定这份效力。
徐元佐法制史底子在,但是细致程度当然不能跟这个时代的法律专业人士相比。小程同学虽然没有经历过实务,但是作为人形数据库也是可以一用的。何况徐元佐并不是为了解释大明律,而是要创立另一个体系。
采用案例法的商业仲裁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