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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记》,真是好书。可见涉猎之广博,令人钦佩。”
“不敢当,涉猎虽广,于学之益甚微。”徐元佐道。
张元忭道:“徐朋友妄自菲薄也。阳明公说博文乃是约礼的功夫,能从此入手,何愁学问不进?”
徐元佐惭愧,他的知识多碎片而少体系,此时的士人却是秉持一个体系进而推广。两者南辕北辙,也亏得占了年龄的优势,人总以为他年幼,过眼书虽多,解读不够。若是到了三十岁上依旧如此,那就是窃学卖弄之徒,肤浅狡诈之辈了。
“博约亦要功深,小子识之矣。”
张元忭心中暗道:难怪徐老先生对此子颇有期望,果然悟性甚佳。我于他这般年纪上,却没有这般悟性。
徐元佐又问道:“敢问先生家讳。”
避讳之事古已有之,魏晋隋唐更甚古人。头次做客人家也得问清楚人家的家讳。要避免用到人家的讳字,否则便失了尊敬,乃至于侮辱了。
这里却有个典故。
晋时,王忱某日去拜访桓玄,桓玄用酒招待他。王忱因为刚服过药,忌冷酒,就叫仆人去“温酒”。谁知桓玄听了嚎啕大哭。
因为桓玄的父亲就是桓温,一听“温”字就想起了父亲,立竿见影痛哭流涕。
避讳最为夸张的时代早已经过去,经历了蒙元之后,明人在避讳上并不如前人那般执着。同音字是早就不避了,即便当面误说了人家私讳,彼此也都能够包容,不会有魏晋人那般激烈的反应。
张元忭为人至孝,不期徐元佐还能行古礼,心中感观更佳,道:“家父官讳上天下复,曾任云南副使。”
徐元佐暗道:那就更没错了。(未完待续……)
第一八一章 青藤先生
张天复在云南副使任上遭遇兵败,被弹劾下狱。
国朝对于武将兵败颇能容忍,而守土文官一旦兵败则往往处以重刑。
眼看张天复性命不保,正是儿子张元忭驰往京师,上下打点,四处哀求,最终张天复得以削籍回乡,逃过一劫。
这种不坑爹还能救爹出坑的儿子,足以令人欣慰了。
张元忭也是因此名声大噪,孝名远播。
张元忭知道徐元佐应该是知道的,只是礼不行不明,这个过场总是要走的。
关键是要走得好看。
果然,徐元佐接下去便道:“小子曾听闻有山阴人镇云南者,廉宪张公某因故落狱,而其子以至诚至孝,感天动地,使之平安而归。只因年幼,不曾知道详细,莫不然正是先生故事?”
张元忭心中愉悦,笑道:“然也。”
“我只闻先生文章学问蜚声海内,原来先生更是孝道楷模,失敬!”徐元佐又行一礼。
此时人多淳朴,皮里春秋还是政坛老人精的专利,任张元忭学问精深,也不能相信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能有这般功夫。更何况张元忭是真君子,就算将徐元佐剖开给他看,他也不能相信,更遑论怀疑。
张元忭这回只是浅浅回礼,因为他从心里已经将徐元佐视作自己人了。
短短一路走来,逮至偏厅,徐元佐就见徐阶徐�г谧��褂懈雒嫒葶俱玻�雌鹄聪袷堑搅税吮沧友�沟腻邋菸氖颗阕��
徐元佐落后张元忭两步,方才腾出空间可以小步紧走上前,拜见大父、义父。张元忭根本不知道徐元佐跟徐�У墓叵担��飙'之前说过“吾儿”。又听他说起“徐元春”,还以为徐元佐多半也是嫡子。
至于那个邋遢文士,好像对什么都不介意,一副哀莫过于心死的模样。
徐阶笑吟吟叫徐元佐起来,道:“见你与子盖挽臂而来,似有故旧。”
徐元佐一笑:我跟张元忭先生的重孙倒是神交久矣。
张岱是正是张元忭的嫡长重孙。精通文史,兼善琴、棋、书、画、茶、戏、骨董、金石……有谦者说,张岱是晚明小品集大成者;若不太谦虚,则有“吾越有明一代,才人称徐文长、张陶庵,徐以奇警胜,先生以雄浑胜。”
能与徐文长并称越郡一代文杰已然不易,而评价更在徐文长之上,可见一斑。
可惜现在张岱他父亲还没有出世。他爷爷——也就是张元忭的长子,现在大概也只冲龄。
“元佐年虽幼,不掩君子之风。”张元忭落座笑道,又指那文士道:“元佐,这位先生乃是我越郡俊杰,之于今日,诚如二陆、右军之于魏晋,四明、放翁之于唐宋。而论及奇谋定边。挥斥方遒,无人能及此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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