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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个刚刚才拜了天地的夫君。
彼时,舒兰一步步地爬上山去,一双恬淡寡欲的眼睛,她要去见那些已同她阴阳相隔的至亲。
在京城长安里头,说书的先生很喜欢传唱将才舒门的段子。自迦国壑帝统一中洲的宏伟大计初始之时,舒氏一门便负责西路战事。而因舒门姓氏的关系,皇帝为讨吉利,遂赐舒门的军队为常胜军,封舒父为常胜将军,故此只有舒门的军旗挂的不是将帅之姓,而是个胜字。也大概是有了这个好彩头的关系,舒氏将门在战场上驰骋多年,一直无坚不摧,战功连连。
可就是这样一个几年里都在常胜不败的军队,却在三个月前,因西陉关内有奸细帮衬,从内城打开城门,导致西蛮轻骑成功突袭西陉关,破掉城门,杀得常胜军措手不及,生生叫两万有余的常胜兵们在几日内尽数葬在了这里。
也拜这一战所赐,舒门子弟尽亡,独留舒兰一人。
舒兰永远记得,那日西陉关破,两座如山的古城门如秋叶冬雪,残破得垂落下来,四周是惶恐的惊叫声和厮杀声,西蛮的轻骑兵马踏飞燕,势如破竹地冲进关内,挥刀狠绝,杀尽城中奔跑的士兵和百姓。
那日,亦是她的大婚之日。
也是从那以后,她开始分不清红色到底是怎样的一种颜色,是喜庆,还是杀戮。
纵使最后,父母兄弟和两万士兵的牺牲保住了西陉关,可军中却没有一个人能高兴起来。西蛮退兵的一日,场上是不绝于耳、响彻天际的哭喊声,隐忍过最残酷血腥屠杀的铮铮男儿们,用嘶喊般的悲鸣震撼了整座城池。
迦国壑帝接获舒门誓死守住西陉关的战报,追封舒老将军舒定疆为镇国侯,所有牺牲的士兵连升三级予以厚葬,留守的常胜军则连升两级,而舒兰也因这镇守的战功继承了常胜将军的名号,代替父亲统领常胜军留守西陉关。
春日暖风,舒兰提着一壶酒,步履稳健得攀到了高峰。
整座山里头最恢宏大气的一座墓碑自是她爹娘的合墓,围在两侧的则是她兄弟们的坟头。一座上好的大理石碑,一番歌功颂德的昂扬诗篇,就这样结束了他们的一生,在旁人的眼中这是一件哀戚的事情,然而他们是军人。
军人便是要做好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的准备,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大的荣耀。
这是舒门的信念,而舒兰也是军人,所以她替爹娘兄弟还有夫君骄傲,他们是值得她骄傲的。
她走到父母的墓碑前,将随身带着的酒拿出来仰头喝了一口,喉间顿时一股辛辣。舒兰舒爽地喊了一声,抬头朝着自家的爹娘笑道。
“爹、娘,你说咱们常胜军里有那么多个兵,怎么就没有一个能让我看上眼的。想当年爹爹还说什么要给我在军里头养上一军的好男人,彼时等我长大了好让我挑来做夫君,如今我不过没了一个相公,怎么就挑不出第二个了?可见爹爹为人很不厚道,尽说了些骗我的话。娘,你可要在下头好好看着爹,别看爹生得忠厚,一嘴的甜言蜜语最是不老实了。”
“说到夫妻情深,还是大哥运道好,大嫂这般爱你,当真全了那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话,你在下头可不能辜负了她。”
舒兰又喝了一口,往旁走了两步,“大哥,你可真是不知道,如今这些骑兵里的兔崽子真是比不得你当年的彪悍英勇,大概也就小章鹏和雪松勉强能承你一二的风采,不过前头一个年轻气盛,沉不住气,后头一个老成有余,可偏生又只会窝在亲兵队里,叫我真真的恨铁不成钢。”
舒兰看着另一边二哥的墓碑,同样埋怨道:“说起来,二哥,不是做妹妹的要念你,你自个当初给爹爹做军师做得极好,弄得和太上老君一般,算得分毫不差,如今倒好,你教出来的那是什么狗头军师,连星宿方向都搞不清楚,被我一巴掌拍回老家去了。这要是真上了战场,你亲妹妹给他活活害死不说,咱常胜军的名声都要生生被他连累了。”
念的有些嘴干,舒兰晃晃酒壶,又喝了一大口,就着袖子擦了擦嘴巴,很不客气得靠在自家三哥的碑头,嘻嘻笑着。
“三哥,还是你好,到底是一天生出来的同胞兄妹,就属咱俩最心有灵犀,只是你这一走,妹妹我的日子可是过得无趣得很呐。就是逗逗军里头那几个小娃娃,也委实提不起什么兴致,想当年咱俩驰骋京城之时,那是何等风光,就是皇子也得跟在咱俩屁股后头跑呐,不过说起来咱们几个里头到底还是四弟过得最快活。”
她一边说着,一边很是豪气地挥着手,拍了拍四弟的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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