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3/4 页)
并着肩走出很远。
沈黛被她这么一推给推出了戏楼,再回头一看,雕栏青瓦、檐角斜钩的三层小楼轰然倒塌,瓦砾和沙灰一齐吹下来。剩下来一堆残垣。
沈黛独身站着。天上很圆很亮的明月照下来,隔着纱一样照出非常柔和的淡黄色光辉,街上掌灯千盏,却没有一个行人。她看着那堆残垣瓦砾,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悲从中来,非常伤心。
沈黛一挣醒过来,才发觉自己靠在枕头上,原来刚才做了一个梦。一摸额头,出了一层虚汗;再一摸脸上,湿的还有泪痕。都说发梦易忘,沈黛已经想不起梦的细节,只觉得心里涩然,非常地不好受。
她怕一会儿秋婵或别的丫环婆子进来,赶紧抬手背抹了抹脸,转头一看闹钟,已经过了夜里九点。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敲门进来,沈黛抬头一看,见是陆子峥进来,就把手上看的书搁在一边。
“来看看你”,陆子峥坐在靠床边的椅子上,探手过去碰了碰她的额头,道:“怎么还是烫?”
沈黛道:“是你的手心烫。”
陆子峥听了,抬手用手心搭了一搭自己额头。沈黛看他这样,忍不住笑起来,道:“我真不烧了,秋天着了点儿凉,喝一点药就好。”她晚饭只吃了一点汤水,到现在倒真的有些饿,肚子很轻地“咕噜”一声,脸上不由尴尬。
陆子峥笑起来:“你要吃什么?让厨房去做。”
沈黛赧然,于是顾左右而言它,转头看着窗外沿街的一片灯火,道:“今儿是十五,夜里有庙会么?”
陆子峥微笑道:“你是烧糊涂了,今天是十六,有四牌楼的晚市。”
沈黛撑着肘看了一会儿,嘴硬分辨道:“夜里的庙会,不就是晚市?”
“晚市是晚市,庙会是庙会”,陆子峥道:“你想去看么?”
夜里的庙会也好,晚市也好,沈黛在北平城里住了十七年,都没有去过,于是一口答应。
陆子峥说走就走,也没有知会侍童小厮,带着她从西侧门一路出去,到街上临时雇了一辆车。
拉包车的听说他们去四牌楼看晚市,一边呼哧呼哧地拉车,一边还忙着大声招呼:“去四牌楼,您二位去对了!当初永定门前头有两条长沟,一边叫东沟沿,一边叫西沟沿。这个您兴许不清楚,但我一提龙须沟,您铁定知道!那儿好多的相声场子、杂耍、算卦老合们可都是祖宗!现在全在这儿表演,尤其是那朝南楼的表演,您呀,一看就喜欢!怎么样,二位去不去?”
沈黛头一回看晚市,对什么都挺新鲜,就道:“去吧。”
车拉到朝南楼下,门口站着两个“看场子”的,陆子峥一进去,他们立刻认出来,于是跟在后头非常殷勤地端茶上点心,一路请到三排最中间的位子。
开了场,先上来一段打戏,好几个习武的耍棍、抡锤,九节鞭子舞得呼呼作响,还有几个耍大旗的最为精彩,旁边的乐班子唢呐铜锣小鼓一阵伴乐,都引得台下叫好不断。
打戏虽然精彩,却非常短,刚刚挑起看客的兴趣就完了,为的是捧后头的节目。台上一亮, 上来两个人,穿得一红一白,教大家一看就明白是要说相声。
一个说:“哎,听说你是北平城最厉害的神算子,我不信。”
另一个说:“你不信?你试试哇!来,我给你算一卦,你要算什么?”
“就算算我的家中情况,我的子女!”
“好嘞,我的话就摆在这儿。您呐,‘孀居不能有女儿二三’!你看准不准吧!”
一个指着自个儿的鼻子,夸张道:“嘿,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孀居’了?不准不准!”
他们说到这一处,把沈黛逗得笑起来。
另一个说:“行了,你这甭管,你就说吧,家里什么情况?儿女多少?看我算得准不准!”
“我有内人家室,还有俩儿子!您看您这乱七八糟算的什么卦?我说不准吧?”
“嘿,怎么不准了?你看,‘孀居不能,有女,儿二三’,你说准不准!你有内人吧?有俩儿子吧?”
于是台下一齐叫起好来。
沈黛吃了一粒花生米,轻声道:“原来是和大家绕弯儿来了。这句话变一变停顿,就是‘孀居,不能有女,儿二三’。他这句话呀,是放之四海皆准的。”
陆子峥笑道:“人人都像你这样通明,这相声还要不要说了?”
果然过了片刻,台下有人喊道:“我听出来了,这是唇典!如此小伎俩,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