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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在梦里见到盈香的笑脸,天真无邪,透露出一股至纯之气。这样的笑深深烙进我的脑海,久不能忘却。我失眠了,因为盈香,因为一种无法抵抗的情愫。
母亲说过,一个杀手不能有儿女私情,否则,便是杀手走到了尽头。一个人一生中只有一次机会去当杀手,不会有第二次,失去的东西是不会回来的。
母亲还说,她当年也是一名杀手,后来遇到父亲,因情所困。从此,剑法就生疏了。
我理解母亲,她想让我成为一名真正的杀手,这是她最大的愿望。然而,这不是我的愿望。一直以来,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知道遇到了盈香,我才明白,如果我成为了一个母亲心中的杀手,随着剑上不断增加的鲜血,我会变得更加残忍,更加冷酷无情。那时,我活着的唯一意义除了不断杀人,还会有什么?那时的我会更加寂寞孤独,这与屈于律法有何区别?
我不甘忍受这生活,我要创造属于我自己的生活,一个连寂寞与孤独都不能抹杀的生命才是真正强大的生命。
黄昏,残阳如血。徘徊在忘忧谷中,脚步声渐渐被喧嚣的瀑布声淹没。
寂寞的黄昏,有一个寂寞的人儿。
寒潭边,我见到了盈香,她静静站在那儿,似有心事。她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飞泻的瀑布,溅起的水雾,黑色的长发,微微舞动的裙裾,如诗如画,别具情意。
“哥,”一声啜泣传来,低低的,长长的,无限的忧愁。
“哥,你好狠心,为什么不让我留在你的身边?”盈香突然高声喊道,对着一川隆隆飞落的激流。
“梨幻,别了!我可怜的妹妹,姐对不住你,今生我已厌倦,不能再陪伴在你的身旁,若是来生有缘,我们还是好姐妹!”
盈香的发丝突然散乱,迎风舞乱,她并没在意,弯腰去抚摸一朵兰花。一时间,她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像一个慈母,兰花是她的孩子,她轻轻触动花萼,来回摩挲着花瓣,伤心的泪水滴落,化成兰花的痛。
“哥,你一生为剑,一直忽略我的存在,这一次你总能把我记在心里了吧。”
盈香纵身跃起,像夕阳里折翼的蝴蝶,缓缓坠入寒潭,凄艳绝美。
我猛然惊醒,箭般冲到潭边。潭水无情地吞没了她,圈圈涟漪荡漾散去,一朵兰花随波起伏。
我奋不顾身跳了进去,寒玉剑突然变得异常沉重,拽我下坠。这是一个玄冰潭,水底寒冰矗立,一片晶莹。我的思想突然僵硬,一种奇怪的感觉代替了原有的思想,牵引着我游动,身手不再受我的控制,我知道这种感觉,感觉的尽头一定是她。刹那间,我意识到,盈香已经占据了我的心,我已无法忘记她。
很幸运,盈香没有呛水。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显是潭底寒冰所致。我挽住她的腰,让她倚在我的怀里,用身体温暖她。
我好担心,从没有一个人让我如此担心过。
风停了,阳光普照大地,盈香的身体渐渐有了温度。我抱紧她,给予她更多的温暖。
中午时分,她醒了。
“我在哪里?阴间吗?”她虚弱的问。
“是啊,我就是那判官。”我打趣说道。
“我知道是你。”盈香双臂环住我的腰,把脸贴在我心上。“为什么要救我?你不该救我的。”
我没有回答她,反而问道:“我是不是特不像一个杀手?”
“是呀,”盈香笑道,“杀手的心是冰冷的,你的心却是温暖的。”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救我呢?”
“救你也得需要理由吗?”
“恩?”
“之所以救你,是因为在将来有一天,也许你会救我的命,所以你不用谢我,感激对杀手是没用用的。”
“你算是一个杀手吗?”
我一时语塞。
“说得这么干脆,反而就不是你的心里话。”盈香略带责备地说,“其实你的心早已告诉我了,何必再掩饰呢?”
我用力拥抱她,默认了。
后来,盈香告诉我,那是她一次被拥抱,也是第一次尝到爱情的滋味。
盈香厌倦厮杀,钟情于音乐,她的哥哥见她聪敏,想传她绝世剑法,盈香不答应,一气之下,哥哥和她断绝了兄妹感情。失去了唯一可以依靠的哥哥,盈香痛不欲生,她觉得失去了整个活着的意义,于是自寻短见,恰巧被我遇上。
盈香说,不是恰巧,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