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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卫门取出一个商家常用的烟盒,取出烟管,点上一袋烟,“如何判断,全由您。反正您负责守护主君,我只管把这些相告。还有一事,二条城的巡查城和泉守信茂已被任命为使者,正频繁往来于与加藤争功的播州姬路四十二万石的池田武藏守利隆,以及备前冈山三十八万石的池田左卫门督忠继的大营。命令大致是,绝不可贸然前进,在接到命令之前严禁抢功云云。因此,我才说战事已经逼近。”
“抢功……”
“大御所的心思真令人费解。啊,我只是说费解,到底怎样,您自己判断。那么,小人且告辞了。”说完,米村权右卫门使劲在炉边磕了磕烟灰,起身径自去了。
奥原丰政本想留他,终究闭了嘴。
伊予松山的加藤嘉明自幼追随丰臣秀吉。此次他以留守名义留于江户,其子明成代父出征。在权右卫门看来,由于明成与池田兄弟抢功,攻击必然会先发生在神崎川一带。看来,烽火终要点着了……秀赖天真的笑容依然在眼前浮现,丰政微微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可是,炮轰天守阁乃是为何?家康公究竟在想些什么?”
第十七章 疑忌满城
直到奥原丰政退去,千姬几乎未再开口。只是在秀赖问话时,她才回了一句,但既未表示自己的意见,也没提出任何问题。
千姬年方十八,正值女子最美好的年华。但正如秀赖显示出年轻男儿的锐气那般,千姬也完全变了,以前的天真烂漫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乃是磨炼出来的静谧之美。她最近又增加了一股异常气质,这与平常的开朗并无关系,而是一种让人人都敬而远之的冷傲。她总是呆呆地凝神沉思。或许,正是这种让人难以接近的冰冷和安静,约略威吓了秀赖,一到只剩下他们二人时,秀赖总显出一副有意讨好的样子。
“你怎生看待那个丰政?我倒觉得,他是个可信之人。
即使夫君主动搭讪,千姬也未把视线落到他身上。这绝非对秀赖的反感,自从大坂气氛变得险恶,她心中反倒紧了起来,害怕失去秀赖。
“为何不语?丰政说,大御所喜欢我,我也多有这种感觉。”
“……”
“你认为丰政如何?”第三次问到,千姬才望着秀赖,轻轻摇首,“妾身真的不知。”
“不知?你是说他不可信?”
千姬又摇头。这完全是她的实话。她身边只有女人,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她愈是认真思索,就愈不明白。
但秀赖却不会这般想,“你似是怒了啊。唉,这也难怪,在大坂,现在一开口就是骂关东的话,你自是听不下去。谁人愿意听到自己娘家挨骂?”
千姬悲伤地垂下眼,叹了口气,眼眸中满是泪水。
“你怎的了?你哭了?”
千姬又轻轻摇了摇头,“妾身似已不大记得大御所和将军了。”
“你……你在说什么?”
“江户已经变得像梦一样。可是,妾身好像也非大坂城里的人……”
这是千姬的真实感受。但是,听了这些,秀赖竟大是疑惑。他觉得,他们是夫妻,也是兄妹。“你又来了,这已经成了你的恶习。”
情意,的确有多种多样的表现,忌妒、焦虑是情意,憎恶、敌意、诅咒和杀心,也都是扭曲的情意。秀赖爱慕千姬,他才千方百计安慰她。但当心意无法打动对方时,秀赖就禁不住焦急起来。他其实也明白,这种焦虑亦是出于爱。
“既如此,今日我就让一步,但希望你莫误解我。我明白你的苦楚。你或许真的连祖父和生身父亲的模样都不记得了。你来大坂已十一年了,小时候在伏见、江户都只待了很短的时日。真可以说,你属于大坂。”
“大人说的是。”千姬移开目光,轻声道。她在认真思索。
在奥原丰政眼里,这种眼神有着“无法言喻的高贵”,但秀赖却不这么看。人会因自身意志和感情而,生出偏见,秀赖对此却既无体悟,亦无反省。
秀赖不满道:“就算你所说为实,那也不能说,你不是此城的人。你现在不正在这城中,是丰臣秀赖的夫人吗?”
“是。”
“是什么是!为了让你摆脱寂寞,秀赖把心都操碎了。母亲也一样,她总是袒护你,甚至不准我在你面前提起关东的事。”
“是。”
“你到底明不明白?”
“明白……”
“既然明白,就休要哭哭啼啼,也休要再发牢骚!另,对秀赖的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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