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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心里一暖,似乎没想到李承乾的用意竟然是如此,回过神来顿觉龙心宽慰,一个胡子拉碴的武将立马站起身来说道:“陛下,太子殿下良善纯孝,真是我大唐之福啊,多亏了陛下教导有方,正是因为有了陛下您这样勤政爱民、英明神武的父亲,才能教出太子殿下这样裒然举首的孩子,人们常说父贤子孝,大抵是老臣今日所见了。”底下的其他官员反应过来也立马跟着起身恭贺奉承,使得李世民愈发高兴,龙颜大悦的赏赐了东宫许多宝物,看李承乾的眼光更是柔和,李祐暗自恼怒,同样投向李承乾的目光仿若淬了毒的针,就连李泰也差点挂不住脸上的笑,李承乾勾起嘴角,不骄不躁的模样更是让皇帝欣慰光荣。一场宴会最终在众人心怀鬼胎,李祐的不甘中落幕,然而在这里面真正尽兴而归的,大概只有李二陛下了。翌日,季婵早早起床,换上了放在床边的新衣,院里的灰堆昨晚被她用水浇熄了,以免出现复燃的情况,地上有些碎木屑被踢到一块,过年三天是不能扫地的,据说是为了防止福气被扫走。院里被杨老爷子插了一根幡子,上头绑着的布条随风飘动,像极了后世某个国家的鲤鱼飘。其实二者样子虽然相似,但是寓意却不一样,前者是为了祈福长寿,后者则是给男孩子成年过节用的,全然不能相提并论。大门口挂着两块新挂上的大红桃符,上面写着传说中能够镇鬼驱邪的门神,一位名叫“神荼”,另一位叫“郁垒”,直到唐中后期,秦琼和尉迟敬德才被当做门神流行开来,至于后世的春联,现在还没有。新年的四月上旬, 罐子里头的青梅吃光了, 李娇儿肚子里的孩子也生了下来。生产的季婵也过来帮忙, 当产婆抱着孩子出来宣布是个男婴的时候,杨李氏绷着的脸顿时笑开了,就连李娇儿也松了一口气, 季婵看得心里隐约有些不舒服,却仍是认真的给杨李氏道喜。连日来的雨终于停了,图书阁窗外那株由杨家移栽来的矮小桃苗叶子清绿, 花瓣被打落了一地,几点乱红随风飘进屋内, 季婵停下手上研磨的动作, 将钵子里头的色粉倒入瓷瓶, 踮起脚尖放到柜子上面。阿锦走进来,臂弯里搭着一件天青色的绣花袄子, “娘子, 马车已经备好了, 我们这就出发罢?”季婵用帕子擦了擦手, 问道:“兰姐儿呢?”“屋里头吃饭呢。”阿锦答道。季婵无奈的摇摇头,“下回可不敢让她玩这么晚了,日上三竿了才起床吃饭, 如果让老爷子看见了又要说教了。”她想了想, “只喝粥嘴巴淡,灶上还有碟胭脂藕片一块儿端出去,松针包子还有几个?”她询问的看向阿锦, 对方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季婵了然的点点头,“那便就一齐带去,包了给兰姐儿当零嘴吃。”喧鸟覆春洲,杂英满芳甸。柳叶刚抽出不久的初春,正适合出去踏青游玩或者祈福上香。因为这个时候的佛教刚在古代中国兴起不久,影响力尚不如本土道教,是以季婵去的并不是寺庙,而是道观。去的人有杨兰、季婵和阿锦三人,图书阁自有管事在,倒让季婵可以放心撒开手。道观并不远,就在城外的南山脚下,建造了大约有两百余年,颇有灵验,所以前去祈福还愿的人络绎不绝。季婵等人坐上乌蓬青帘的马车,晃晃悠悠的朝南山驶去。南山脚下,飞云观种了许许多多的松柏,看起来苍翠挺拔,殿前铺着平坦的青石板,扎根在缝里的杂草被拔得一干二净,信男善女们纷纷跪在蒲团前虔诚许愿,一名瘦小的男童偷偷躲在红色梁柱下,黑亮的瞳子紧紧盯着桌上的供品,眼底流露出几许渴望。“啪。”一团黑色的泥球掉在地上,男孩有些迟钝的低头看了看,就在这时,又有一团砸向他,并且准确的击中了他的后背,他伸手摸摸闷疼闷疼的后背,摸到了一手的污泥,转头去看,只见一群比他大不了的小孩正站着不远处,手里攒着泥团,朝他吐舌头做鬼脸,“臭乞丐,没有爹娘教的野孩子!小偷!”男孩抿了抿唇,没有理他们,而是想要离开。然而这几个小孩并不打算放过他,他们跟着男孩后面,不断拿泥球砸他,有的甚至还捡起了石子,男童无法,只能抬起手挡住头脸,小腿快速奔跑着,祈求能找到一处躲避的地方。他的手臂被砸过来的锋利石子划伤了好几道口子,鲜血淋漓的直往下淌,看起来颇为吓人,再往前就是道观的客房,新漆上去的朱红色栏杆和整齐地板让男孩停住了脚步,他不敢再往里面走了,因为他沾满泥水的鞋会把这些弄脏的。他犹豫的看了看身后那群追过来的孩子和面前整洁华丽的房子,最终还是沉默的蹲下身子,把头颅埋进膝盖间保护起来,像以往一样承受着孩子们的暴打。落在身上的拳头像是冰雹一样多,却又比冰雹来得硬和狠,这些孩子最大的和男童一样大,最小的也就四五岁,竟然比大人还要残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