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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盖头时,沈青澜当即脸色大变,若不是被沈青瑄拖开,只怕登时就要与太子李扬翻脸理论。
就在当天,楚鸿程被擢升为诚义候。而沈云正则因为办事不力,被圣上当面斥责,罚俸一年,并褫夺国公封号。
沈云正不堪其辱,晕倒在殿上。等他醒来,已经四肢不能自如。听闻楚家毫无廉耻的毁婚背约,在短短时日内就将楚亦可许嫁给太子李扬,沈云正再度晕了过去。
沈家鸡飞狗跳,一片哀声,楚家却光耀门楣,一朝升天。这世上总是有人哭,而有的人在笑。
沈云正病危,楚鸿程过府探望,不知两人谋划了什么,总之楚鸿程回府即叫人送了楚亦凡的庚贴,并对外宣布,将嫡**楚亦凡许给了沈青澜,婚期从速。
这是怕沈云正一旦病故,沈青澜不得不守孝三年。
原本定于五月二十八两人成亲,谁想才进五月初,沈云正不治而亡。圣上自悔当日盛怒之下,惩罚过重,便大加追封沈云正,谥号忠,还恢复了沈家世袭的国公,并封沈青澜为忠国公。
因为楚亦凡已经与沈家有了婚约,故此胡氏才叫人送了孝服,送她去沈家吊唁。
一直等到胡氏说完了,楚亦凡都很平静,既不表态,也不接话,好像只是听了一回京城风云变幻,而不是跟她息息相关的终身大事。
胡氏揣测的打量着她,道:“凡娘,你怎么打算的?”
还能有什么打算?楚亦凡无所谓的道:“既是情理之中的事,我没道理不做。”
“那就好。”胡氏放了心。她就说,楚亦凡不是那种死钻牛角尖的人。道理她都懂,看人情世故也比谁都看的透,一时想不通,不会一世想不通。
想了想,胡氏还是道:“你别抱怨,其实,这门亲事,也还算不错。”
何只是不错,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楚亦凡很知道自己的份量。她再被寄养到柳氏名下,写进族谱,也不可能改变她是庶女的事实。沈家是名门望族,对于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人来说,尊卑有别,嫡庶有别,是很讲究身份的。
她以庶女之称,能嫁给沈青澜做国公夫人——看,当初李昂许诺的是世子夫人,如今凭空升了一格,这天大的便宜都让她给拾到了,她哪还能说一点不是——在别人眼里,不知道是她几世修来的福份。
但楚亦凡真心说不上欢喜和高兴。一想到沈青澜那平静的如同一泓止水的俊脸,她就头疼。那是个古板的、迂腐的伪君子,跟他绑在一起,耗上一辈子,时刻要承受着他对她的轻蔑和误解,这滋味,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可她有说不的资格和权力么?
没有。
既然没有,那又何必反抗?生活,总是用这种强硬的手段逼人低头,她又不是什么好汉,该弯腰时且弯腰吧。
楚亦凡想的开。
楚亦凡起身,正了正衣襟,恭敬的朝着胡氏行了一礼:“我还要谢过王爷和娘娘替亦凡筹谋这桩大好姻缘呢。”
肯定是李昂从中周旋。这桩亲事能成,他功不可没。
楚亦凡不恨谁。
李昂对于她来说,就是一株莲花,只可远观,不可靠近了看。否则莲花中便会生出一只食人妖来,一口将她吞噬。
不管是先咬着脑袋,还是先咬着身子,总之狼狈的模样是逃不过的了。
胡氏沉默了一瞬,道:“沈青澜是个仁人君子,他不会亏待你的。”
君子?呵。楚亦凡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不置可否。现在她能赌的,也就只剩下了沈青澜的人品。或者说,赌的只是他的伪善。
既然这门亲事非结不可,那么不管他私心里对她是如何的厌憎和嫌恶,起码人前,他不会对她如何。
他那样一个要面子、要名声、要尊严、要脸的人,怎么会使出天怒人怨、报复小女子之类的下作手段来。他只会扮演一个温文宽厚,谦恭谨让,让人无可挑剔好丈夫、好男人。
人不能太贪心,生活不过是袭华美的袍子。多数人想看的、看到的不过是华美的表面,谁会关心里面是不是爬满了跳蚤。
再者,多数人的生活都是一床锦绣掩尽无数肮脏,连胡氏都不能幸免。那些美丽的光环之下,苦楚、酸涩、委屈,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罢了。
她既然不能要个实用的里子,那就求个精美的面子罢。
楚亦凡浮起真诚而淡淡的微笑,朝着胡氏道:“嫂子不必替我担心,不管怎么样,我不会亏待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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