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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恨其不去。民间徒知其扰累,莫肯怜其送死,故征役者益怨恨,字掠于寇所不至之地,而愚民遂有避官迎敌之议起。”
写到这里,曾国藩停下笔来,认真审视一番已经完成的文稿,自觉笔势如群山起伏,连绵不断而一气呵成,说理极其酣畅,而文气不矜不伐,颇为动听,一时间也稍有得色。
起身活动一下筋骨,侧耳听听,外面一片安静,临房中的下人已经睡下,他也不愿意再惊扰旁人好梦,活动活动手脚,坐下来仔细观看,一看之下,又觉困惑,自感总有不够圆满之感。
凝神细想,发现了自己的毛病,这篇文章,只论黑白是非,却丝毫未有根治之法绿林绿的弊端不是自己一人微见,就如同在折子中写就的那样,自嘉庆年间以来,四方用兵,种种舛误早有显露,皇帝又何必要看自己所呈的这些早已知晓的情状?
改良之法曾国藩并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其法太过凶险。一个不好,自己就有覆顶之虞转念一想,自己为国谋划,是则是、非则非。若斤斤计较于不争之见,无非怵于威权,畏惧得祸。内心不免自惭,终于决定不再多加考虑,一定要在折子中尽抒胸臆,也不负皇上知遇之恩。
“…………”
写完已倦得无力再看一遍,掷笔上床,睡到早晨起来,不忙漱洗,先推敲原稿,挑出几处错字随手改正,就算是脱稿了。
他服阙之后,一直随扈在皇帝身边,每一天都要见驾的,当下整理洗漱一番,把奏折放到怀里,起身出门而去。
皇帝夜间也没有睡得很安稳,早上起来的时候换上便装,在行宫的空地上打过一趟太极拳,再用过一碗参汤,自觉清爽了很多。
虽然驻节行宫,不过每天的军政大事不能有片刻空闲,眼见得恭亲王、军机处,御前大臣等人鱼贯而来,皇帝把汤碗向下一递,站在了庭院当中,望着几个人越来越近,一直到了自己身前,轻打马蹄袖,跪了下去:“臣等,恭请皇上圣安。”
“都起来吧。”等到众人爬起身来,皇帝也不转身入内,而是用手一指,“今天*光明媚,若是在屋中奏对,不免辜负,你们陪着朕走几步,也好浏览一番这‘黄家花园’的繁华胜景。”
赛尚阿看皇上神清气爽,在一旁赔笑道:“主子有此雅兴,奴才自当奉陪。”
皇帝驻节之地,是天津府一个姓查的大盐商的私产,地方位于南城的海光寺一带,据说原来的主人是乾隆朝权臣和��囊桓龌菩涨灼菟�小R坏��瞳|跌倒,嘉庆吃饱’,六亲同运,这家人家也就很快地败落下来。废宅荒园,地方太大,没有人敢买,因为买下来也修不起。
不过这对查盐商来说,却是再合适也没有了。花钱买下来,大肆整修,园中饶具楼台林木之胜,建有两座洋楼,就称为东楼、西楼,西楼北窗之下,修竹万竿,绕以一弯流水,水边建一座亭子,叫做修禊亭。
沿着这一弯流水,曲折而东,是一带假山。山上有问源亭,山下有风月双清楼。绕过假山,一方极大的平地,多植长松,有一座茅檐的厅,题名抚松草堂。西面隔着一道小溪,渡过板桥,是一片梅林,中间隐着五楹精舍,名为寒香馆。
寒香馆后面有一条曲径,粉墙掩映,红楼一角,想来是内眷的住处。到得尽头,向东一转,有一道垂花门,推门进去,别有天地,是仿照西湖三潭印月构筑的一座水榭,四面可通。进门之处悬一块横额,大书退庵二字。
再往西走,有一座罨画轩,轩西便是园子尽处,花绮石癯,别有幽趣,茅亭有一块匾,就题作幽趣处。此外还有题名绚春、沁秋、梯云、揽霞的楼台之胜。建成之后,号称津府第一胜地。
这一次皇上移驾天津,查盐商和胡林翼交好,主动找上门去,请求以自己家的园子,作为皇上临时驻节之地。胡林翼和纳尔经额商议了一番,觉得此地甚是风景优美,作为行宫也未尝不可,便答应了下来。
君臣几个一路走,一路看,不觉红日高悬,赛尚阿等人腰肢虽健,到底也是花甲老翁了,只能匆匆而过,或者遥遥一望而已。
从九曲阑干的退庵走回到罨画轩,皇帝止住了脚步,安闲的在轩中备有的安乐椅上坐下,笑眯眯的摆摆手,“都坐,都坐。把大规矩免了吧。”
轩中地方有限,不能容得所有人驻足其间,恭亲王、军机处几个留了下来,其他人退到轩外,好在气候适宜,倒也不觉得辛苦。
奕从怀中拿出一份奏折,向前一递,“皇上,臣弟昨日接到京中总署衙门派人送来的公文。英国公使文翰爵士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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