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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知道杜受田一生精研理学,脑筋都有些僵化了。只不过碍于他是自己的老师,有些话不好出口而已。
话是这样说,皇帝心中不以为然,那种‘目存笑之’的神情却也是很显然的:“朕的意思是,不论这一次派谁去两省办理大工,都要警醒一点,不要给那些地方上的蠹吏上下欺瞒,将工款挪移。这一节,要宣示给你们。”
“是。臣等明白了。”
“户部和工部议过了没有?这一次的差事让谁去?”
“上一年老臣奉旨出京探查两省河堤破损、失修一事,自问人地两熟,臣想请旨,这一次……”
“这一次杜师傅就不要去了。你的身体不大好,朕是知道的。”皇帝微笑着一摆手,制止杜受田再说下去:“总不能让人看着朝中只有像您这样的老人披风冒雨,那些年轻人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在京中享乐。”
“老臣……”
“杜师傅,您是于朝廷、于朕都有大功劳的老臣,朕断不能让你再受那等餐风沐雨之苦的。这件事不要再说了。”
“是。”杜受田难得的心中漾起一片暖意。皇上登基之后,师弟两个日渐疏远,虽然年节赏赍杜府从来都是第一份的,也难以抵消那种渐行渐远的疏离感,今天听皇帝又提起当年之事,纵然自己从无恃宠生娇之心,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转念一想,又很是为自己事君不诚而羞愧起来。
皇帝当然不知道他的心中在想什么,转脸看着曾国藩:“曾国藩?”
“是!”曾国藩赶忙躬身答说:“臣和部中司员商议了一下,臣想保荐户部左侍郎阎敬铭阎大人出京办差。工部那边,由工部左侍郎文祥文大人去。”
“也好,这两个人倒是很合适。不过,阎敬铭在户部的差事交卸得下吗?朕知道,自从户部盗案之后,他很是已经成为你最大的助力了呢。”
皇帝难得的开了一次玩笑,曾国藩却不敢有轻浮的表现,正容点头:“是,阎大人处事清晰,决断分明,正是户部能员之一。不过,户部的差事已经越发稳妥,阎大人此时离开,也不妨事的。”
“那就好,你和杜师傅催他们一下,总要赶在雨季到来之前把河堤加固好。山东、河南两省水患频仍,贻害无穷啊。”
“臣等遵旨。”
说过了正经事,皇帝转而谈起了旁的事情:“曾国藩,朕看过你前几天上的折子,国家正在用人之机,你……朕想,你还是再等过上一段,再请旨回乡奉母,可好?”
曾国藩的母亲江氏太夫人患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起因还是上一年儿子突然被皇帝下旨严谴——把老太太吓病了,一年多的时间里总是不很见好,前几天,曾国藩连续上了两封折子,请求皇帝允许他暂时交卸户部的差事,回乡奉母养病,等到母亲病体痊愈,再入京视事——皇帝今天谈起的,就是这件事。
曾国藩为母亲的事情愁得什么似的,背地里不知道落了多少眼泪,此刻听皇上这样说话,泪水又忍不住了:“回皇上话,臣小有微才,为先皇捡拔,入仕已逾十载,十年来无一日侍养亲闱,今臣母患病在床,倚门期盼儿归,臣……”
“哎!”皇帝也感觉很为难,难道要告诉他:你母亲也没有很久的时间可以拖延了的话吗?
真实的历史中,他的母亲就是在咸丰二年一瞑不视的。算算日子,也快到了。而一旦高堂弃世,曾国藩必然要丁忧返乡——在这承平的时候,是绝对不能夺情的,更何况便是自己想,曾国藩也一定会力辞不就。与其这样,就不如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多一会儿为好。
这种心事是绝对不能和曾国藩说的,甚至连表露出来也绝对不可以,只是太息连连,却始终不肯放松口风。
基福堂中静了一会儿,杜受田终于开口说话了:“皇上,曾大人之言甚是,虽是忠孝不能两全,然现今天下承平,皇上宵旰勤劳以安寰宇,种种弊政次第扫除,政令修明,人心团结。”他又说:“是故,臣以为,户部差事经由曾、阎二位大人努力疏爬,已成不急之务,皇上以孝治天下,当体人臣之孝思,准予他回乡探母,一待老夫人病体少痊,曾大人自会入朝。届时,既成全了曾大人的孝心,也可使湘潭曾宅上下,感念圣德。”
“这样啊?”皇帝沉吟了一会儿,就在这时,曾国藩跪了下来:“臣请皇上允准,以全臣亲亲之念!”
“你先起来,先起来。”皇帝在这会儿做出了决断:“这样吧,我们变通一下。朕给你一个月的假期,你回省一趟,将令堂接到京中来。一来呢,你可以就近照顾;二来,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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