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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仪器群中忙碌地操作,吸毒病人的血被抽吸出来,接受光量子的照射,整个房间笼罩在紫色的血光之中。
按常规是不该打扰护士长的,但沈若鱼就要走了,不能不辞而别。
护士长,对不起。
我要走了。。。。。。范青稞喏喏,有一种临阵脱逃的怕死鬼的感觉。
干吗跟畏罪潜逃似的?出院是好事。
护士长朗声说。
想到你们在这里受苦,心里不好受。
范青稞说的是心里活。
这个世界上总得有人受苦。
轮到我们头上了,没办法。
护士长也有些黯然。
不说这些了,以后多和我们院长聊聊,你们是好朋友,看得出。
我们虽然也想帮她,但毕竟是上下级关系,有的话,她是永远不会和我们说的。
你们原装的友谊,和我们这种组装的不一样。
好了,再见吧。
对了,医生护士和病人告别的时候,是不兴说再见的。
祝你好运,范青稞!护士长很有力度地扬着她胖胖的手臂,好像警察在指挥车辆。
范青稞走到街上,不,现在是沈若鱼了。
城市满含汽油味的空气,使她心旷神怡。
不多的几件随身物品,按说不重,但住院这一段时间,完全没有室外活动,她感到体力的衰减。
的士自她身边驶过,本该招手停车的。
但她坚定地往前走,充分感受普通人自由走动的幸福。
宝蓝色的玻璃幕大厦,像竖起的湖泊,没有一丝涟潴。
目所能及的地方,无数起重机的胳膊,尖锐地割裂着瓦灰色的天空。
一只被城市冬天的烟尘熏成黑色的麻雀,惊慌地停留在垃圾桶上,好像一滴陈旧的墨水。
红绿灯呆板地眨着眼睛,疲倦极了。
,树枝坚决地把干枯的枝桠伸进污蒙蒙的空气,无声抖动着。
只有大路两旁的冬青树,维持着鸡蛋一般圆润的边缘,抗拒着寒冷的凋残。
这一切并不动人的景色,深深地感动着沈若鱼。
她对自己说,你想知道天堂在哪里吗?就在人间。
她无缘无故地向每一个过路的人微笑,向冬天落尽了树叶的杨树和树干上眼睛状的瘢痕微笑。
人们肯定会奇怪,觉得这个半老的女人神经兮兮。
就是这种感觉也很好,它使你觉得大家之间的友善与关切。
很香的烤白薯气味传来。
世上有两种食品,闻着比吃着好,那就是糖炒粟子和烤白薯。
浓缩的淀粉被文火熏着,爆裂出甜蜜的焦糊气,把流动的风染作淡黄。
沈若鱼买了一个烤白薯,它很烫,像一个有生命的物体,在她的两只手间,跳来跳去。
她舍不得吃它,用手心感受着它的热度渐渐在寒冷中散去。
戒毒医院被甩在身后很远了。
沈若鱼回过头去观察,它是一所平凡到陈旧的楼房,谁也不知道里面潜伏着许多故事。
她要把这些故事永远地埋葬,因为它们太不真实了。
包括自己的这种乔装住院,都有一种无事生非的愚蠢。
沈若鱼揉揉自己发红的鼻子,这种冷飓飓的感觉是多么珍贵。
戒毒医院里,充满汗气的燥热,令你有猛然间暴跳如雷的愿望。
沈若鱼舔舔嘴唇,那里遗留着刷不净的中药味道,据说它益气养颜,沈若鱼还是感到在过去的这段日子里,自己迅速老迈,像个老媪,她的心猛地收紧。
她是胜利大逃亡了,可简方宁呢,永远战斗在封闭的堡垒里。
她不知道的时候,无能为力。
她知道了内情,就更无能为力。
人都有为了自己所喜爱的事物而殉情的特点。
她坚信、简方宁骨子里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生活,在这种尖端枯寂的探索中,感到极大的满足。
寒冷渐渐地渗透到最贴身的衬衣,要不是怕自己冻出肺炎,沈若鱼真要继续享受寒冷。
唯有这份痛彻肌肤的寒凉,使她的全部身心,包括每一个寒毛孔,都意识到脱离了戒毒医院的环境。
她恋恋不舍地扬手打的,同时深吸气。
这是她有生以来呼吸到的最清爽的空气,虽然里面都是汽车尾气的渣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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