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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戴振甫却多少明白傅阳的用意为何,只是自己也有点不敢确信——傅阳这小子年纪轻轻,竟然做得出来这样的决断,而自忖即便到了而立之年,也未必能有这般“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戴振甫面对前面戴存栋满脸的焦急与忧虑,淡淡地道:“你,还不行——”
戴存栋一怔,跪在水磨石板地上的膝盖便发软,发疼。
戴老爷子晓得他不明白,便淡淡地说:“你掌不住作坊,光有铺子,那头不给你供货,也是白搭。”静下心来想想,戴振甫觉得暂时整顿一下铺子,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道理戴存栋一时也想不明白,道:“老爷子您发个话,叫作坊接着给铺子里供货,不就得了?”
这话透着无知,戴老爷子一时觉得胸口的气直往上顶,肋骨那里直疼,当下便忍着气说:“不是我说一句话作坊就能供出货来的,阳儿那里,必须得好生问问他……”老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戴存栋已经起身,甩下一句:“我去找那小子说道去。”
戴振甫在戴存栋背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却突然觉得胸口的疼痛越发厉害,连忙将戴悦前些日子送过来的参片含了一片在口中,才觉得好些了。
戴存栋在傅阳那里自然讨不到好去,傅阳面对着这位堂叔双手一摊,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钱,没有货,这铺子着实开不下去啊!要不,三叔你那里有着富裕的头寸,先借来使使?无论是作坊进原料还是铺子打发管事与伙计,都需要钱啊!”
戴存栋一听说要自己出钱,一下哑了火。
他支支吾吾了半晌,才问道:“真这么窘迫么?”
傅阳叹了口气,道:“是呀,宝通那里的一万两银子,是月底要还的,就算是戴家姑奶奶坐镇宝通,也有好些钱庄票号的规矩在那儿,姑奶奶也没办法为娘家违例的。”
戴存栋想起上回戴家借了一万两银子之后,便再也借不出钱来,心里也一时慌了起来,连忙向傅阳问计:“侄女婿,你说这还钱的事情该当怎么办?”
傅阳眉头紧锁,却看着这位堂叔心里有数,装着愁眉苦脸的样子,道:“所以我才想着先将铺子的开销先多少停下来,等作坊里顺手了,便将铺子重开啊!我眼下正四处寻摸,看看有没有头寸,先将将宝通那一万两凑上,哪怕是还旧借新,听起来,也不是’戴凤春’先违了宝通的例啊!”
还旧借新,就是借人钱财的时候,过一道手,表示一下自家是有实力还得起这等银钱的。这样的处理,戴茜那里,一定说得过去。戴存栋闻言也觉得是个好主意,连忙道:“那侄女婿一定要帮咱家想想办法啊!”丝毫不提自己手里有多少闲钱的事情。
三百六十四章 令出而行(下)
然而戴存栋回来,却有不少人在他耳边吹风。有人问:“那傅家小子真的手上无钱么?要是无钱,他怎能应承了管事们的月钱和那些伙计们的三成工钱?戴家没钱的话,难道他傅家还真的肯垫上不曾?”
戴存栋本就是个没脚蟹,此刻想想,也是这个理儿。
那人便又旁敲侧击:“那小子没准是为了什么别的事儿吧!”
戴存栋嗫嚅了半日,只得道:“可是,老爷子早先发了话,眼下无论如何也不肯收回了。你看这事儿——”
那人深知戴存栋过于依赖戴老爷子在戴家的权威,反正戴存栋自己说出去的话,不会有什么人听得进去,当下只得悻悻地收口,心中暗怪戴家人怎能这样扶不上台面的。
傅阳吩咐了关戴家的铺子之后,不到几日,戴家各处的铺子倒真纷纷关了。管事们到作坊处,盯着傅阳,要他指示下一步做什么。而铺子里的伙计,出乎管事们的意料,倒是大多选择留下来,拿了三成的工钱。这时候正是秋收的时候,短工寻起来容易得很,不少人便在广陵乡下寻了短工做做,等着戴家铺子重开。
傅阳接下来做的一件事情,令人吃惊不已。就如当年“馥春”家的铺子在广陵府报备一样,傅阳又花了些银钱,将“戴凤春”在广陵府报备了。跟着广陵府便出了衙役,将广陵城中尚且开着的“李鬼”戴凤春,一一都查封了。
曾经有人有诗云道:“真伪混淆难辨认,钞关无数戴凤春”。这诗里说的便是广陵府戴家香粉铺子,虽然名闻遐迩,但是仿冒众多,最终难免会拖垮戴家的生意。结果竟令傅阳用这种方法都给捣了去了。这其中,其实不乏与戴家“有关”之人,乘机所开的假冒铺子,里面的货品。因这些铺子的幕后之人,靠了职务之便,仿戴家的包装之类,能仿得一模一样。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