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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的。那么,徐先生耳朵上一定有一具自然的无线电受音器。
第三推测:亦许徐先生能听一秒钟一颤动的低音,以至于一秒钟一百万颤动的高音。那么,徐先生的耳鼓膜,一定比常人特别sensible。我们可以说,这是双料道地的耳鼓膜。
第四推测:亦许徐先生的耳朵不但能听音而且能发音,发了之后还是自己听。这样,徐先生耳朵上,一定有一具——有一具什么呢?啊,惭愧,这个名词还没有发明呢!
这几个推测当然是不完备的。“天地大着”,幼禾犀的科学,何能仰测高深于万一呢?幸而我不久就回国。到北京后,我要用性命担保我的诚意,请徐先生给我试验试验。屈徐先生为当然万分对他不起;但为探求真理起见,徐先生即不像上海新世界卖野人头的一样胡诌,我想他当然一定可以俯允我的要求。
徐先生!我们试验时,在未入本题之前,可先作两个附带试验(便这附带试验,也就重要得可以了):
第一,我知道听音是耳鼓膜,而你却说是耳轮。
第二,你说皮厚皮粗不能听音,我就不知道那一部分的皮是有听觉的。还是人体皮肤的全部呢?这只是某一局部(例如脸皮)?
至于归到问题本身,那自然尤其重要了。惟其重要,所以更难。最难的是徐先生的耳朵,不能割下观察与试验。但我总想尽我能力,打破难关。
万一竟是无法,我要与徐先生协商,定一个极辽远的预约:
到徐先生同泰戈尔一样高名高寿之后,万万一一且不讳,而彼时我刘复幸而尚在,我要请他预先在遗嘱上附添一笔,将两耳送给我解剖研究,至少也须是两个耳轮,能连同他的细皮,自然更好。
我研究完了,决不将他丢到荒野中去喂鸟(因为这不是一件鸟事),一定像德国人处置康德的头颅一样,将他金镶银嵌起来,供在博物院里。
若然不幸,我死在徐先生之前,我当然就没这样的好福分去研究。但我想“天地大着”,此间总有许多同我一样的好事者;我们总有一天能将这“甘脆的mystic”研究出个究竟来,只拜望徐先生能多多赐助罢了。
(十四年一月二十三日,巴黎)附录:
徐先生中之两节
我自己更是一个乡下人,他的原诗我只能涌而不能懂;但真音乐原只要你听:水边的虫叫,梁间的燕语,山壑里的水响,松林里的涛籁——都只要你有耳朵听,你真能听时,这“听”便是“懂”。那虫叫,那燕语,那水响,那涛声,都是有意义的;但他们各个的意义却只与你“爱人”*上的香味一样——都在你自己的想象里;你不信你去捉住一个秋虫,一支长尾巴的燕,掬一把泉水,或是攀下一段松枝,你去问他们说的是什么话——他们只能对你跳腿或是摇头;咒你真是乡下人!活该!
所以诗的真妙处不在他的字义里,却在他的不可捉摸的音节里;他刺戟着也不是你的皮肤(那本来就太粗太厚!)却是你自己一样不可捉摸的魂灵——像恋爱似的,两对唇皮的接触只是一个象征;真相接触的,真相结合的,是你们的魂灵。我虽则是乡下人,我可爱音乐,“真的”音乐——意思是除外救世军的那面怕人的大鼓与你们夫人的“披霞娜”。区区的猖狂还不止此哪:我不仅会听有音的乐,我也会听无音的乐(其实也有音就是你听不见)。我直认我是一个甘脆的mystic。为什么不?我深信宇宙的底质,人生的底质,一切有形的事物与无形的思想的底质——只是音乐,绝妙的音乐。天上的星,水里泅的乳白鸭,树林里冒的烟,朋友的信,战场上的炮,坟堆里的鬼,巷口只支石狮子,我昨夜的梦……无一不是音乐做成的,无一不是音乐。你就把我送进疯人院去,我还是咬定牙龈认账的,是的,都是音乐——庄周说的天籁地籁人籁;全是的。你听不着就该怨你自己的耳轮太笨,或是皮粗,别怨我。你能数一二三四能雇洋车能做白话新诗或是能整理国故的那一点子机灵儿真是细小有限的可怜哪!生命大着,天地大着,你的灵性大着。
………【第五十一章 沙滩马神庙】………
谢兴尧
——老北大回忆之一
最喜池塘柳藏鸦,一角红楼总被遮,
絮化浮萍萍化柳,切休孤负柳生花。
近两年来,不知道是年岁大了,还是意志特别薄弱,常常容易感慨现在,追忆过去,而不大憧憬将来。尤其对于往事,偶一感触,便不免引起悲哀的情绪。从前以为无病*“伤时”,“感逝”之类的旧诗,现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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