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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说。
这里是尾车。污血在低温下凝结成破碎的红色地毯,连一块干净的落脚处都找不到。明明是一副地狱的图景,那些幸存下来的蝼蚁般的人,脸上还带着血污,表情却出奇的端肃、宁静,好像一夜之间被什么洗净了所有的罪孽。
只有一个被敲掉了满口牙齿的年轻女人还在□□。
“给她一点布洛芬,谭雅,”吉列姆费力地挪动身体,对一个肥胖的黑女人说,“磨碎了冲水让她喝下去。”
“这样你的就不够用了。”黑女人犹豫道。
“给她吧,我已经好多了。”
黑女人不大情愿地点点头,走开了。
“梅森,”吉列姆伸出完好的右手,吃力地穿过铺位的栏杆抚摸年轻女人的额头,他低语道,“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还记得前天我们是在哪里丢下他的尸体的吗?明年同一时间,车轮又将碾过他的身体,年复一年,永不止息。”
年轻女人抽泣着把头蒙进脏脏的被子里。
“把孩子抱过来吧。”老人轻声对众人说道。
一个出生尚不足一月的婴儿从尾车深处传递过来,被众人之手举高,被众人之手呵护,像代表着希望的火种。传过老人身边时,老人俯下佝偻的身体,用脏脏的胡须贴着婴儿皱巴巴的额头,絮絮地说着祝福的话语。婴儿最终传到跪在克罗奇菲西奥跟前的柯蒂斯手中,柯蒂斯接过奶瓶,以无比笨拙的姿势抱起啼哭的婴儿,将奶嘴塞入它迫不及待张开的嘴里。哭声瞬时停止,众人静默,只剩车轮与铁轨撞击的轰鸣,震荡着萧索的人心。
“她叫什么名字?”柯蒂斯问。
“莉莉娅。”说出这个名字,克罗奇菲西奥觉察到自己心底的柔软。
“这孩子……还需要更多的奶水。”
“我们会准备更好的礼物。”
“丝巾是哪位女士的?”
“是……孩子的母亲。”
“她去哪了?”
“死了。”
“然后你们把她吃了,对吗?”
“……是。”
“然后你们用她的丝巾换了莉莉娅的奶水。”
“是。”
“莉莉娅想要一件大衣。”
“……可以。”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埃德加。”
“听说你们不吃叫得出名字的孩子。”
“我们会将他抚养成人。”
“然后教会他仇恨前车。”
“不,不是仇恨,是向往。”
克罗奇菲西奥微微一笑。“那,祝你们好运。”他说。
这时,他感到有人在自己对面坐了下来,思绪被打断了,尾车的那一张张脸,瞬时全部消失了。
克罗奇菲西奥的目光回到眼前的餐桌上。发硬的面包只剩半片,卷心菜叶已经吃完,蔓越莓汁划拉了一盘,午餐肉罐头还有一点粉红的肉渣子藏在折缝里。
他仍然感到饿,于是撕开包装纸,把那颗牛奶糖含进嘴里。
警卫队长尤里坐在他对面,懒散得像只煨灶猫。上车以来他不愁吃喝,已经胖了一圈。因为不肯和别人共用一把剃须刀,他的胡子已经一月没刮,盖住了整个嘴巴和一半脖子,这让他显得更加难以捉摸。
好在那双精明的眼睛总是不吝于泄露天机。
“听着,克罗斯,有个很好的消息。”尤里眨眨眼,压低了声音,上唇的胡子像条毛毛虫一样蠕动着,语气却轻盈得不可思议。这是克罗奇菲西奥第一次见他这么愉快。尤里是个阴狠的家伙,一个月来,他一次又一次地反复搜刮尾车,却仅将掠夺所得匀出一点交还头车充作补票,剩下的统统收归私囊。“蹭票是一种大型的犯罪!”他横行于尾车,像豺狼一样嗥叫,用枪托砸向每一个反抗的人;但尤里又颇讲义气,他让克罗奇菲西奥当上了列车警卫,这是一个令人羡慕的位置。他们在马里兰州巴尔的摩车站相识,要不是克罗奇菲西奥上车时拽了他一把,他就被人流冲到铁轨下面了。“礼尚往来”,这是尤里报答救命恩人的方式。在这辆列车上,一等票以下的乘客都必须干活,手持八等票在列车上当个持枪警卫,无论如何都比入冷库、下厨房、当清洁工要体面得多。
但是,尤里今天带来的“好”消息却令克罗奇菲西奥感到极度的困惑,还有一点恶心。
有传言说,头车的领袖喜欢男人。
启程
天完全黑下来了。克罗奇菲西奥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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