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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又一脸温柔,于是往往还没开始计较什么,就已经先行软了口气。最终便只能一如既往盛了汤递给他,待他喝完二人再一道入睡。而所谓裴子曜当日所言条件究竟所指何事,慕垂凉始终含糊其辞一笑带过,云卿一个字也没问出来。
再者,真就有那么巧,待裴子曜七日施针过罢,物华的连绵阴雨突然停止,天上沉沉压了小半个月的暗云像被人用手拨开,一朝雨歇后忽就露出瓦蓝透亮的天色,于是骄阳如火,光满乾坤,山水花树乍然显现鲜明色彩,让古老的物华城一夜之间焕发出不可思议的新活力。
便有算卦的老瞎子背着幡儿在街上捋须轻叹:“回光返照啊!”惹众人皆皆嫌弃。
但即便云卿不出门,也知慕家园子已率先活过来了。
先是阮氏,某一日清早急匆匆过来,进门直寻慕垂凉,云卿便道:“已出门去了,太太有事?”
阮氏接过蒹葭敬上的茶猛喝一口,压了压焦躁之气,方屏退下人拉住她的手压低声音说:“眼皮儿连跳了几日,总觉不是好兆头。昨晚……又梦着敬亭与垂绮了,敬亭早不是阳世之人,却牵着垂绮的手往前走,父女俩说说笑笑往前走,我就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叫他们,却仿佛都听不见,好似我根本与他们不在一处!这一觉醒来……云卿,我是一身冷汗哪!所以急着来问问阿凉,看近日里可有垂绮消息。”
“慕美人?”云卿尤记这慕美人如今是深得圣宠,虽宫里没正式给慕家报喜,但依慕垂凉所言,这慕美人已是怀了龙胎,身份较之从前大有不同了。然而慕垂凉近日事务繁忙,每每回房已是深更半夜,哪里还能说起这些?于是劝道:“太太思女之心我也能懂,但老话儿都说梦是反的,越是梦到凶险的,越是好兆头呢!太太又何须如此困扰?虽阿凉近日里未曾提起,但咱们大姑娘如今身怀龙裔,正是上天庇佑的时候,断不会有闪失的。再不济,老爷子也好阿凉也罢,谁会大意让咱们大姑娘有任何差池?若不然,晚些时候我问了阿凉,或是他或是我,自会去给太太回个话儿的,太太切莫胡思乱想了,放宽心便是。”
阮氏仍然心有余悸,然而听云卿如此劝说,也不得不点头轻叹一声,强迫自己不去多想。云卿自去送她,出了门又见孔绣珠与垂缃带着一个熟面孔过来了,仔细一瞧,是了,黄庆儿。
当日赶走了黄坎婆,黄庆儿却并未作明确处置,这几日黄庆儿倒是来了两趟,但云卿病着,慕垂凉又不许她出门,于是两趟都没见着。黄庆儿听外头皆传云卿病重,甚至不得不去求裴家大爷过来医治,就留了个心眼,认定她云卿恐是要和裴子鸳一样病病歪歪的,以为这掌家之事终究还是要落到二房孔绣珠头上,所以转身就去求了孔绣珠。孔绣珠虽不敢推拒,但也不敢隔着云卿就轻易允诺她什么,于是听说云卿大好之后干脆与垂缃商议过,将黄庆儿一道带了过来。
黄庆儿见到她终是又须得服、又显然不服,虽跪地行礼,但神色僵硬,并不看她。云卿不免笑了,说:“如今因我这厢耽搁了,所以让你在园子里多做了几天事,我按你往日一月例银补给你,不动公中,我自己给。”
黄庆儿何曾多做过什么事,这几日一心都在钻营上,哪里论得到补偿?于是一时羞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是越发厌恶云卿了。云卿只作没看到,对孔绣珠与垂缃说:“说来从前毕竟是领一等例银的,我总也觉得她必是有些长处,老太太和太太们才会如此赏识她。只可惜对我倒也罢了,明里对你们二人不敬,便是我有心要用此人,也当真是狐狸咬刺猬,张口不敢下嘴了!”
黄庆儿一愣,慌忙长跪求道:“照大丨奶奶的意思,确然能不赶我出府吗?”
云卿讶然笑问:“哦?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阎王老大你老二,如今竟也怕被赶出去?”
黄庆儿一时觉得失了面子,别过头冷冷道:“我黄庆儿有手有脚又不笨,即便被赶出去也饿不死!不过是……罢了,我算栽在你手里了,任你处置!”
垂缃约莫听出她的意思,便道:“我们虽不喜这等刁奴,但说来如今大嫂是掌家之人,纵她有些恶行,到底也是听凭大嫂处置的,我们哪有什么好说。”
孔绣珠也是附和道:“是了,其实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若她扰乱家宅徒增麻烦,那就照规矩赶出去;若大嫂果真觉得她还有些用处,不妨就留着,也免得再出去找些不知根知底的还要重新调教。”
云卿闻言,笑意越发深了,只是盯着黄庆儿看。黄庆儿恨意难藏,却始终咬牙不求,云卿便问:“你自然是不怕被赶出去了,这些年你总也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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