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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沉如水:“他们有的人跟家里人打过招呼,说好是一个月回家的。如今已过了三天期限了,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你是不是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头?可否说说你的想法?”
“是。首先,这三十多人都是叱咤风云的大豪客,能同时让他们失踪的人或组织自然不简单,他们去干的事情也一定很艰难。其次,说好一个月回来而未返家,说明他们可能有些麻烦,而能让这些大豪客们感到麻烦的人或事,当然更是不同凡响。”
“不错。”段樵点点头,面色更沉重了:“他们一定是遇到了极大的麻烦。”’
罗隐又不说话了。他的话已说完,该段樵说了。
他几乎已经能肯定段樵找自己的目的了。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段樵说。
罗隐还是不说话。
“不知道你肯不肯帮这个忙。”
罗隐欠欠身,不表态。
欠身的意思就等于在说:“我在听着。”
他并不想贸然接下任何一桩事。罗隐从来不是个莽撞冲动的人,因为他从小就知道,与其干错了事后悔,还不如当初不去干那件事。
段樵缓缓道:“我希望你能找到他们,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罗隐还是沉默,面上根本没有任何表情。
他现在已隐隐感到酒王这个人不简单,与五十多年前的侠气感天的酒王不大一样了。难道是因为剧变之后,性情也变了呢?
别的不说,酒王五十年来一直隐名理姓,手下却搜罗了万无忌这样的死土,身边也有罗隐这么一个年轻人的详细档案,这就很说明一点问题。
“我知道这不是一件很容易办到的事情,但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能做得到!”
罗隐是从荆楚的离魂伞下逃生的惟一一个人。这件事除他自己外,没人知道。江湖上甚至连罗隐这个人都没听说过,但段樵居然知道。
“因为连离魂伞都奈何不了你。”
罗隐苦笑:“为什么?”
段樵怔住,似乎没想到,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小子竟敢反问自己。
罗隐的神情却非常坚定。
段樵突然有些激动了:“难道凭我的身份,凭我和你师祖的交情,请你帮个忙都不能痛痛快快地答应吗?”
罗隐站起身,还是问:“为什么?”
段樵气得白须抖动:“你一定要问清楚?”
罗隐认真地道:“是的。”
段樵突然之间软了下去,一下坐倒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因为……因为我的……我的惟一一个孙子,也是一个王!”
转眼之间,段樵仿佛已老了一百多岁,面上的皱纹更深了,脸上的润红也已变成了灰白。
三十多个称“王”的大人物中,并没有一个姓段的。
段樵的孙子自然应该姓段,可又为什么不姓段呢?
罗隐悄然叹了口气。
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鼻子也有些酸酸的了。
他默默地俯视着正在无言流泪的老人。
“我答应。”他郑重地说。
第六章
一条黯淡而且肮脏的街,一个冷冷清清的杂货铺。
一面破旧的招牌挂在门边,一个秃顶伙计正在发黑的柜台上趴着打吨盹。
罗隐敲敲柜台。
秃子伙计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什么,闭着眼直起身,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揉揉流出来的眼泪,一脸苦相。
但当他睁开眼看见罗隐时,睡意一下全消了,两眼瞪得溜圆,嘴也张开了,活像见了鬼似的。
罗隐这种责介公子打扮的顾客,他站了十三年柜台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个公子爷,到小杂货铺来干什么?
罗隐微笑:“请问,贵东家在不在?”
一个公子爷,怎么用这种口气跟一个低三下四的伙计说话呢?
“在在在在,在!”
伙计惊醒似地抖了一下,一连说了五个“在”宇。
能有这么一位阔气而且和气的公子爷上门,该是小杂货铺开业至今最大的荣耀了。
“麻烦老兄去叫一下,行吗?”
伙计二话没说,一扭头就冲进了里间。
不一会儿,一个苦瓜脸、绿豆眼、吊脚眉、八字胡的小老头走了出来,重重地从喉咙里咳出一口黄黄的浓痰吐在地上,怀疑地盯着罗隐:“找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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