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部分(第1/4 页)
“张大帅比起那年朝见老佛爷‘独对’的时候,可多了不少白头发了。”茶水章看出他心事重重,知道他基本上相信荣庆的身分,但对“皇上”悄悄来到南方,仍有些疑虑。为了打消对方的疑虑,故意跟张之洞说起当年的宫中的事。
“当时你在场吗?”张之洞一愣。
“咱家还记着,您老磕完头跪安,把纱帽忘在地上了。李总管特意给您送到朝房,还蒙您赏了一千两银票呢。”茶水章笑着说。
茶水章说这话儿,无非暗示对方给赏银,这是宫中太监们的一贯作派。说到底,他并不贪对方几个钱,而是为了演活自己的角色,并以此证明荣庆就是当今皇上,果然,他这一说,张之洞连忙说:“我差点儿忘了”。一边伸手在身上四处摸钱,这时,正好站在月亮门边的马二爷迎上来,张之洞连忙叫着马老弟。马老爷跑过来,张之洞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马二爷连忙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张之洞。张之洞将银票塞到茶水章手里说:“别管多少,是点儿心意,买双鞋穿吧!”“这哪儿成啊?”茶水章推让了一番,终于收下了张之洞的银票。
张之洞躺在卧室那张宽大的桃花木大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眠。一想到白天与光绪皇上在白云寺见面的情景,他心里便有说不出的紧张。特别那位章公公,连自己当年与慈禧见面时,他一时慌乱,丢了纱帽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由此可见,皇上肯定假不了。既然皇上是真的,眼下这种时局,皇上独自微服南下,对外不肯张扬,这里头一定大有文章。
有关见到皇上的事,他憋了一整天,对谁也没说。连对他最心腹的幕僚马二爷也没透一个字。他想来想去,脑子越想越乱,最后索性从床上爬起,穿过后院,一路来到总督衙门签押房,想找马二爷商量一下,那怕什么结果也商量不出,吐一吐心思也好,要不闷在心里实在太憋气了。
正在这里值班的马二爷,一见张之洞走进,不由得眼睛一亮。尽管从白云寺回来,张大帅什么也没说,但从他恍惚的神情和一路默默无语的情况来看,马二爷深信庙里一伙人有着非同凡响的来历。他想到了,却没多问。他深知大帅到时候憋不住,一定会来找他的。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憋了这么久才来找他。
“大帅!这么晚了还不休息?”马二爷由书桌前站起。
“睡不着,”张之洞在桌边椅子上坐下,一边烦躁地摆摆手,显然是让对方也坐下。等对方入座后,他才喃喃地说,“真是个难题呀。”
“大帅是说白云寺的贵客?”聪明过人的马二爷一语中的。
“对!”张之洞兴奋中透着紧张,“你猜猜是谁?”
马二爷沉吟片刻,说是个王爷。张之洞让他再往上猜。马老爷说是亲王,要不就是铁帽子亲王。当他听张大帅说,还得往上猜时,他顿时愣在那儿。心想再往上还用得着猜吗,除了当今皇上,还能是谁?马二爷猜出是皇上,却没敢说出口,说不敢猜了。
“其实我也不敢猜了。可是千真万确,我今天亲眼看见了!”张之洞盯着这位心腹幕僚,伸手理着下已上的胡须,说了他见到皇上的情况。
“真是皇上?”尽管他事先已经猜到,当由张大帅亲口说出,马二爷仍然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嘘!”张之洞慌忙将食指拦在嘴上,示意他小声点。马二爷连忙走到门口张望,见外面没人,这才关上门,重新回到书桌边,向大帅凑近身子问。
“您说真是皇上?”
“真不真,就难死我了!看那作派,太像是真的了。特别是那个总管,我好像确实见过他。那会儿,他还在皇太后身边儿。”张之洞一急便习惯地理着胡须,手指时不时敲着桌面。
“依小弟看,估计错不了。”马二爷兴奋地向对方抱拳,“恭喜大帅,本朝开国以来,从没有圣驾到过武昌。这回平添了大帅一段千古佳话呀!”
“佳话,笑话,还不好说呢。如果真是皇上,为什么这个时候来到两湖?皇太后三度垂帘,两宫势同水火。你是晓得的。特别前一阵子斩了军机处的谭嗣同,皇上好长时间没露面,这时候突然冒出来,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头啊!”
“会不会是皇上想重新亲政,把武昌当做行宫呢?”马二爷激动地问。
“麻烦就在这里。我张之洞虽说兴学校、办工厂,参与维新,对皇上的国策双手赞成。但话又说回来,真要让我独树一帜,和紫禁城唱对台戏,我还是诚惶诚恐啊!”
“不不,然而不然!再造新政,再创中兴,正是大帅建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