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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里是不可置信,更是一种隐晦的惧意。
作为百战沙场的王,他从来不会怕任何事,只这一次,在意外的失算后,接是从未有过的惧意。
犹记起,那一日,西陵枫说过的话,原来,并非是西陵夙失去了斗志,而是,西陵夙实在太可怕,太可怕!
他不知道在这一刻,为什么要牵制住蒹葭,对这样一个可怕的男子来说,蒹葭或许也是微不足道的,只是下意识地将剑抵在她的颈部,剑下,是女子细腻柔润的肌肤。
只需再稍稍用力,那肌肤就会被割破,当然,现在,他并不会将锋刃多进一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伤她分毫,可,这,并不能让西陵夙察觉,因为,这是他如今最后的生机。
“看来,隆王是笃定了,朕已驾崩。不知,这驾崩,是不是也与隆王有关呢?”西陵夙缓缓从灵枢中站起,风姿依旧,他只站在那,用天生的王者气势睥睨着殿内那些愕然,却纷纷下跪的臣子。
隆王的剑颤了一颤,但,却是将蒹葭的身子一转,带着她朝殿外退去,他是没有想到西陵夙还活着。
那一日,在魑魅山的绝杀,看似是村民遭了盗匪的袭击,其实,主攻的目标就是西陵夙,而西陵夙虽有赶来的禁军相护,但无奈势力寡弱,节节败退,直至退入他早就设好的包围圈中。其后,死在乱箭之下,也因着死于乱箭之下,所以,西陵夙的尸身运回时,刻意用寒冰护着,又密封了灵枢,只在前日,他公布了西陵夙被太傅谋弑,布置了灵堂,方把灵枢开启,哪怕是活人,在冰块和缺少空气的灵枢内待了将近数日,也早变成死人。何况那身上密密麻麻的箭孔是他亲自验证的。
可,现在,西陵夙确实活生生地站在那,温暖和煦的笑容溢在唇边,说出的话,却是冷冽的:
“怎么,隆王是打算用朕的钦圣夫人来让朕放你离开么?”
西陵夙没有等隆王开口,又启唇,语意淡然。
“你若想让她活着,最好如此。”
这些士兵以往皆是他的亲兵,但,回想起来,从西陵夙遣他护送废黜太子西陵枫往岭南去的那段日子,帝都就该有了变化。
这些亲兵,不啻在那时已混进了西陵夙的亲信,是以,如今才会反戈向他。
而他在岭南期间,恰逢圣华公主的叛军起义,西陵夙却并不着他就地迎战,只让他依旧按着归程回到帝都,他本以为,那次返回帝都,西陵夙必将他的二十万亲兵悉数收回,是以,在那时,他就准备趁西陵夙巡行至避署行宫时,和太后里应外合,行谋逆之事。只是没有想到,西陵夙反是将这部分亲兵编进左军中,再让他率领后,同太尉、翔王一起出征岭南。
如此,却是给了他自以为最大的契机,利用人不在帝都内,暗中布下杀手在行宫,但,那一次,又因着天灾被延改,直到,西陵夙和蒹葭失踪,他暗中命死士终寻到西陵夙因着蒹葭的伤势,暂时滞留在离温莲山不算太远的魑魅山中,于是,那一次,正好借着天灾失踪的源头,将西陵夙除去,再由太后稳定前朝的人心,最后将太后一并除去。
只是,看似成功了,殊不知,自己辛苦盘算的一切,今日还是败了。
不过,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呢?
他还有死士,这些死士虽见不得人,但,眼下,就在殿外隐匿着,只需他退出去,凭借这批死士,他都能逃出生天。
这般想着,他握住剑的手,又添了几分的力,他本是骁勇于沙场的王爷,即便暂时败了,又如何呢?
何况,西陵夙确确实实曾为了蒹葭滞留在魑魅山,由此可见,他对这女子是在意的。
但——
联系眼前的情形,假如说,从魑魅山开始,就是西陵夙的布局呢?从魅魅山开始,就是西陵识破他计谋后,一出铤而走险的布局呢?
一念至此,生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呵呵,看来,隆王是借着这一胁迫,承认了自个谋逆弑君的罪责啰?”西陵夙缓缓走出灵枢,依旧笑着,眼底的目光却是冰冷漠然的,这份冰冷漠然正对上蒹葭的眼晴,她的眼底,却再做不到平静,有着瞬息的惊讶,接着,是淡淡的雾气湮上。
隆王的那一转,她终是见到了西陵夙,是他,他没有死,如果,刚刚,她的手伸进灵枢,是不是就能提前触到,他并不是冰冷的尸身,而带着暖融的体温呢?
只是,当时没有做,现在再想,不过是臆想罢了。
她看得懂他眼底的冷冽——
温莲山岩浆崩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