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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原本也是绝美的脸,被病痛折磨到形销骨立时,她的手握住他的,最终却仅是费力说了一句话,让他好好照顾着自己。
他原以为,她说的,该是其他,却临了,是这一句。
原来,旁人都瞧得出来,他对自己未必是尽心的,惟独,他自己不知。
闭上眼晴,还是走进了室门,在里面的嬷嬷按着规矩,唱完合衾谣时,在他打发赏银后,只将她们摒退出房室。
接着,他才执起一旁的钩子,掀开胥雪沁的盖头。
胥雪沁显然被盖头盖了很久,甫掀开,她抬起羞红的脸,却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眼眸有些怯怯地瞧着他,眼底是有笑意盈盈的。
“让你久等了,早些歇息罢。”他的语音很是温柔,不管怎样,这一次,既然娶了她,他不希望,再多加一名女子的痛苦。
哪怕,娶她的初衷,同样是皇命难违。
可,这么多年过去,他想通了很多事。
世上的幸福有很多种,未必是要厮守在一起的,才是幸福,为了厮守,伤害到不相干的人,终究只会演变成愈深的愧疚。
他不想再愧疚任何人、任何事了。
是以,这一刻,他说出这一句话,而眼前的女子脸上红晕越深,但,却是识得规矩:
“那,我伺候侯爷更衣?”
试探地问出现一句,她起身时,不慎那裙据的绶带却是绊了一下,踉跄间,他伸手扶住了她,这一扶,她低头抿嘴一笑,却并不挣开他的相扶。
第一次被男子扶,心怦怦地跳得很快,眼晴想瞧他,却又不敢瞧他,脸颊倒是烫得可以,真是很奇怪的感觉。
“我自己来。”他的声音很是温柔,接着松开相扶住她的手,甫要自个更衣,却听得房室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子,接着是管家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爷,宫里来了人,说有急事!”
这一声的禀报,让他眉心蹙了起来,今晚是他的大婚之日,若在此时宫里有消息传来,无疑该是重要的。
难道是风初初——
“何事?”
一念甫起,问出这一句,管家的声音复响起:
“说是夫人的娘家出了大事!”
“什么?”胥雪沁惊呼出声,本来晕红的脸也转瞬变了颜色。
“究竟何事?”西陵枫沉声再问出这一句。
“只说夫人的姐姐胥贵姬娘娘在宫里头犯了事,想是不太好,在上面发落下来前,还请夫人拿个主意。”
“是谁传的话?”胥雪沁哆嗦着问道。
“是一名唤做怜香的宫女托了人传的话。”
“不会有假的,怜香是伺候姐姐多年的宫人……”胥雪沁的声音变得很轻,眼泪止不住地便流了下来,她无措地站在那,望向西陵枫,想要开口,却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西陵夙自是知晓她的意思,毕竟这件事宫里还没有正式的发落,意味着转圜的同时,也意味着,不宜事先就惊动胥司空——没有发落,只在后宫说的事,却是不宜先放到前朝去的。
而这一刻,他亦知道,她想求他能否帮着求下西陵夙,可,显见着,才刚大婚,出于矜持,一时是开不出口的。
“你先歇息,孤这就进宫去一趟。”他不愿看她继续踌躇着,直截了当地开口说出这一句,换来的,自是她感激的目光。
他宽慰地又道:
“会没事的,别太担心。”
不知为什么,在她的身上,他仿似看到了昔日,那一人的影子,也是这样,有着欲语还休的怯懦,只是彼时的性质不同罢了。
“谢谢侯爷。”胥雪沁感激地说出这四个字,忙想起什么,急忙回身,想要从衣架上去拿一件披风,未曾想,她转得太急,穿得厚重的身子径直地撞到了衣架杆子上,很疼,只是再疼,她还是忍着,迅速地拿下上面挂的披风,转身时,西陵枫已然站在她的身后,看她忍疼的样子,他接过披风:
“小心着点。”
“嗯,我晓得。”她忙点头,将还在流的眼泪压住,只是,压得住的,也唯有那声音而已,在眼底流出的泪却是不由自主的。
哪怕,她怕着胥雪漫,可,她不想二姐有事,因为,母亲只诞下她们姐妹三人,大姐早夭,这个世上,除了父母外,二姐是她最亲的人了。
看着西陵枫走出房室,虽然心里还是惴惴不安,但比起方才的无措,却是好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