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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一切都那样阴暗、模糊、朦胧。烛光像幽幽的灵魂在跳动。烛光映照出的一切都梦境般幽暗恍惚。
她在想什么?
在想她的过去?白肚皮的黑狗在雪地中跑着。她穿着镶红边的白裙子随后跟着。就有金色的布告。就有红色的喇叭。就有巨大的陷阱。她堕入深渊,失去了以往的一切。
她的眼睛凝视着进入红烛的火苗中。红烛的火苗跳跃着,展现着一个空洞而虚假的世界。
这个世界,一切都是假的。门外面是否有脚步声?什么脚步?是伺候她的脚步,还是要她去伺候的脚步?
她轻轻摸摸自己的眼角,在那里回忆自己的少女青春,在那里添上自己的无限怅惘,无限麻木。
她的目光越来越矇眬,眼前一片黑黑幽幽,阴阴乎乎。觉得有一圈黑色的绳索正套向她,要勒死她。青色的漩涡在灵魂四周旋转。她感到自己像片残败绿叶,在漩涡中团团打转。她把生命化为了毫无意义的轨迹。她不过是这个世界附庸的附庸。
黑暗而幻灭的空中有一支长鞭抽响了。她的灵魂在长鞭下战栗。肉体也一样打着抖。她抱住自己的双肩,瑟缩着。她不知道,她最终的命运是什么?
墙上有一个镜框,里面有一尊令人敬畏而厌恶的肥头大耳。她在他身旁站着。
危险分子终于被押送回来了。山庄里的抽象人们松了口气。他们终于可以交差了。在悬崖边负责行刑而使危险分子逃走的两个抽象人员已被判决。缉捕回危险分子的抽象人员则被嘉奖。这个山庄的赏罚还是分明的。恩威并施,原本就是秩序的手段。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刑之下,必有奴才。对敌勇,对主乖,这是最完美的人才。
危险分子再次被投入黑牢。这次不急于执行死刑了,因为他出逃的时间太长了,散的毒也太多了,要详细审问,要把他经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搞清楚。任何一个听他讲过梅林山庄情况的人都应该抓起来,任何一只有嫌疑的耳朵都要管制起来。
管制住耳朵,是管制住大脑的重要前提。
谁破坏对耳朵的管制,谁就罪大不赦。
任何时代都有那个时代的刑罚。刑罚进攻人的肉体,然后迫使你交出灵魂。因为,灵魂似乎是依附于肉体的。要不,灵魂在哪儿飘荡?
他被从黑牢里一次次提出来,一次次领教古今刑罚之集大成者。这个年代,一切都是综合的。古为今用。再加上现代化。就都全了。
他早已体无完肤,肌肉也被摧垮了,筋骨也崩溃了,然而,灵魂始终不出来投降。灵魂藏得太深?
这是一个夜晚,月亮在乌云后面露出惨白的瘦脸,山峰安安静静地在夜空贴下自己的剪影。他又一次被审讯,身体已支离破碎,他被两个抽象的家伙架回黑牢。
迎面过来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矮矮胖胖的肥头大耳。他身旁走着一个年轻的女子。
年轻的女子看见那被左右架着的人了。她问:这是干什么,他是谁?
肥头大耳哼了一声,说:这是危险分子。
女子站住,看着危险分子被架着从身旁走过,已经被打得瘫软了,死狗一样被拖着,头耷拉着。
十年梦魇·《梅林山庄》(7)
突然,女子睁大了眼睛。因为那耷拉的头斜过来,那张血污的脸,被她认出来了!
她的心停跳了。难道是他!他怎么落进这个陷阱里了?
然而,他已经被架走了。
她呆呆地望着,随后低下头,跟着簇拥的人群,匆匆走了。
没几天,她知道了一切。
她也想到了:他是来寻找她的。
像巨石投进深潭,死寂的一切又都震荡起来。
烛光还是幽幽暗暗地跳跃着。她还是倚在沙发上目光矇眬地坐着。一切都那样虚幻。她依依稀稀还能想到自己的过去,白裙子,镶红边。不是永远消逝了吗?
她的瞳孔里装着一个噩梦的世界。她在瞳孔的世界里倏忽飘动。
她眨眨眼,想回到现实中。现实就是豪华、宽大、死寂,不可抗拒的一切。她没有生命。她的神经已然麻木。
现实是巨大的、坚硬的、冰冷的大理石。她是大理石缝隙中残生的一苗小草。小草半干枯着,微呈一点绿色。那绿,已然很陈旧了。
她又使劲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她想看清眼前的一切。然而,目光却总是聚不到焦点上,总是涣散而恍惚。
最后,她站起来了。这样,她才清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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