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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当刘继昆、孙长运和崔淑云高中毕业以后,程度最差的刘继昆被推荐上了大学,成了工农兵学员。恢复高考后,崔淑云已经嫁人,依然自强不息,和刘继华、孙长运一道考上了大学。崔淑云毕业后,到我们县第一高中任教。孙长运公派出国留学。刘庆立说起这些儿时的朋友,后悔得肠子都要发青。
当了工人的刘庆堂、刘继贵和张灵玉,确实风光了一阵子。吃上了商品粮,领到了薪水,穿上了工作服,肚里的油水多了起来。只有去了县砖瓦窑场的曾狗留,差一点辞职不干。因为他干的仍然是跟泥巴打交道的事情。吃的倒是不错,正应了“卖鞋老婆赤脚走”那句老话,他们住的房子实在太差劲儿,墙是工人们用土坯子摞起来的,连泥巴也没有用,房顶是三角铁和钢筋搭成,上边盖了一层石棉瓦,一下雨直漏八淌的。三十多个人挤在一个大通间里,经常丢东西。一个公社的人抱成一个小团体,搞不好就要打起来。曾狗留想,日他妈,这哪里是当工人,简直是坐劳改!
到了一个星期天,曾狗留跑到县城里,去看刘庆堂和刘继贵。他对看大门的好说歹说,才让他进了工厂,轰轰隆隆的响声立刻让他头疼。见到这叔侄俩,更让曾狗留大失所望,他们在一个车间,干的活儿是往烘炉上拉盘圆儿(圆盘钢筋的别称),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到了烘炉前,被火烤得脸漆黑。他们中午留他到工人食堂吃饭,每个人抱一个盆子,筷子上一股铁腥味儿。到了他们的住室,是一间漆黑的房子,挤了八个人,一屋子都是汗酸和脚臭味儿。这几种味道熏得曾狗留脑子发木,心想,这两个人还不如自己在野地里干活痛快。罢罢罢,生成是鸡子,上不了高门台!回到砖瓦窑场,倒是安心地当起了苦力工人。
在棉纺厂干活的张灵玉,也好不到哪里去,回家探家就不想再回厂里。她对妈妈哭着说:“妈,你看看,我的腿都跑肿了!”她妈既心疼,又无可奈何,安慰女儿说:“去吧,孩子,不吃苦中苦,难熬人上人。你看咱们寨子里的年轻人多么羡慕你们!当工人到底比当农民强多了。”张灵玉想想也是的,寨子里的几个小姐妹嫁了人,很快成了抱孩子、喂猪、纺花、织布的农村妇女,体形也变得让人不忍目睹。于是,她又回到厂里,咬紧牙关,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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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1)
入冬以后,场里地里一扫而光,没有什么农活可以干,几千年来,农民们都在此时进入了“冬闲”状态。尤其是东北三省的农民,到了冬天,更要躲在屋里几个月,叫做“猫冬”。因为人类不是冷血动物,不可能像蛇那样蛰起来,于是就像猫一样,卧在温暖的土炕上打瞌睡,哪管外边狂风怒吼、冰天雪地。
在我讲述这些故事的核心时段,上级号召“农业学大寨”,冬闲就变成了冬忙。我们大队首先要组织八个生产队的劳力,集中干一项大工程,主要是修水库、搞梯田。
到了这个时候,全大队的男女老少一齐上工地,背着镢头、铁锹、扁担和抬筐,男人们腰里束着草绳,女人们系着方头巾,大家嘴里向外哈着白气干活。八面红旗迎风招展,大队文艺宣传队的锣鼓也上去助威,好不热闹。干起活来,英姿飒爽的男女青年们,嘻嘻哈哈,相互嬉闹。更多的群众是在“磨洋工”,目的是为了挣工分。到了休息时间,男人们纷纷躲到背风向阳的土坑里抽烟袋,女人们则另扎一堆儿,说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一边说,一边“刺棱刺棱”地纳鞋底子。
“农业学大寨”是当年不得不搞的工作,因为我们寨子位于公社所在地,“天子脚下,皇城根儿”里,公社领导就在身边,只有做得轰轰烈烈,才能经得起公社领导的检查。由于我们马寨年年干得突出,还登过《唐都日报》,称我们马寨是唐都的大寨。其他大队就没有我们马寨这么动真劲儿了。因为所有的工程,差不多都是劳民伤财的。山穷了,水就恶,年年修,年年毁,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就是说,冬天干的工程,过了夏天,往往水毁得不像样子,到了冬天还得重新做起。
大队搞完了,生产队里也有一些小型工程。主要是垒石堰、整修牛车道路。这些活儿,在贵亭叔的心里有一本账,安排得比较扎实,实用得多。群众干这种活儿,比干大队的工程还要卖力一些。
你不要以为整个冬天人们真的都在忙,其实大呼隆一阵子后,还有很多闲暇时间。“人闲生是非,驴闲啃树皮”,最应该破除的“四旧”赌博,却没有从根本上得到破除。我们寨子的红卫兵司令刘继先,就是一个在赌场上响当当的人物。
那时候,破“四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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