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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一进来,阿茉便发觉这个姐姐比先前又清减了好些,越发地清隽疏淡,虽然只是姐妹间走动,头饰、衣裙却穿戴得一丝不苟,不像阿茉那样总是随意不拘。阿茉一边让座,一边笑道:“姐姐越发窈窕动人了,明日一同为母后贺寿,我真无颜与姐姐并肩了。”安宁温和地看看阿茉的腰身,淡淡笑道:“妹妹怀有身孕,才是女人最美的时候呢。”她的语气里有隐隐的羡慕和寥落。
阿茉知道她夫妻不谐,便不欲顺着此话题说下去,没想到安宁却主动提起了那夏侯颇,只听她蹙眉叹道:“自从我家夫君接手审理行刺袁盎丞相一案来,就几乎不知道家门在哪里了。”阿茉轻笑安慰:“如此才见得夏侯驸马勤于王事,备受父皇的信任啊。”安宁却只是摇头,告诉了阿茉一个隐匿不宣的秘密。
原来梁王在处理刺客一事中意气用事,授人以柄,事后也颇为懊悔,知道景帝对他不满,心中惶恐,想要进京谢罪,行至城关,却又犹豫了,当晚便没有进城,而是停驻在驿馆,光禄卿特意派皇宫禁卫负责警卫。谁知天罗地网般的防护之下,第二日清早起来,从官发现梁王殿下居然无影无踪了。
更奇的是梁王的随从人等一个未缺,反而言之凿凿地声称,梁王就寝后,诸人就各自安睡,再无一人见过殿下。太后闻知此事,立刻哭得死去活来,并且一再哭喊:“皇帝杀了我的儿子!”并且对于前一阶段逼迫过梁王的大臣,全都恨之入骨,大加斥骂。景帝烦恼不堪,责令廷尉严查,务必找出梁王。夏侯颇昼夜不息地查访,只差将长安城给翻一个底朝天,却就是找不到梁王的影子。
阿茉听了始末之后,心中暗笑:王叔所使的这一招以退为进真是妙极!又见安宁是真心为丈夫忧虑,便笑道:“若是我来处理此案,便不会去翻长安城——只需到姑母的长公主府去寻便了。”安宁惊疑道:“妹妹此言何意?难道姑母竟如此妄为吗?我这就回去说与夫君。”
阿茉轻缓地端起茶杯,向安宁婉转示意道:“姐姐难得来此,先尝尝此茶再去。此茶是取终南山山顶一株千年茶树嫩叶所制新茶,采叶须在旭日未升、晨曦初现之时,由妙龄少女沐浴斋戒,身裹青纱,上山采集,用红铜为锅,青棡木为柴,终南道观中的得道真人亲手炒制。煮茶之水非雪水、非泉水,乃是嘉陵江中游水流最急处,以绳索垂瓦缻入江,直至江水下四十九尺处,宁静无波、清澈甘冽,方能与此茶相得益彰。”
安宁品了一口,犹疑说道:“原本未觉有甚佳处,听妹妹所言,似乎别有滋味。”阿茉失笑道:“姐姐是品茶高手,怎会不知此茶的好歹——的确平常,还及不上我平时所饮——只因难得,才令世人看重,生生喝出了别样的滋味。”安宁叹道:“妹妹言之有理。有时饮茶之真意不在茶,而在身份、权势……这茶是母后赏赐的吧?”
阿茉微笑摇头道:“别说母后,一并连父皇都未曾享用。这是冀州刺史特意采来进奉给太后的,太后又只赏了长公主。前日阿娇来看望我,珍之重之地带来一匣。今日我特意吩咐下人煮来与姐姐共享。”
安宁听得呆住了,她平日里足不出户,不理俗务,竟不知长公主的权势已经到此地步,她低头自忖:如此看来,梁王藏匿于长公主府也就并非不可能了。只是,谁人敢到长公主府上寻他呢?
阿茉似是看出她的心事,笑道:“姐姐又在为夏侯驸马忧心了——无须担忧,想来叔王也只是想让父皇着着急,念起兄弟之情而已,不久自会现身的。”
两姊妹正闲谈着,侍从进来禀报:“禀公主,夏侯驸马来了。”安宁一愣,阿茉转而笑向安宁道:“姐夫对姐姐还真是上心,姐姐难得出趟门,竟等不得,亲自来接了。”随侍的几个女官全都笑起来,安宁却只是勉强弯弯嘴角,露出一丝的苦笑。
卫娘指挥着丫鬟们拉开屏风,将内室遮严,随后请夏侯颇进来。自从安宁指婚给夏侯颇之后,阿茉便刻意地疏远夏侯颇,不肯再与他随意调笑。夏侯颇此来也很是庄重,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妻子在场,他规规矩矩地进来行礼,问候阿茉的安康之后,道出了来意。原来他却不是来接安宁回府,他甚至连安宁来拜访的事提前都不知道,他是来向阿茉提出了一个不可能被准许的请求:搜查平阳侯府。
听夏侯颇道出来意,阿茉的几个女官都露出惊诧气愤的神情,安宁也很是震惊,只有阿茉依旧言笑晏晏,她轻松问道:“不知夏侯驸马怀疑我这府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呢?”夏侯颇顿首回道:“下官自然不敢怀疑公主,只是府内下人良莠不齐,难保个个忠诚,就如上次公主花园中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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