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第2/4 页)
左将军正是熏灼之时,怎么有闲暇来这荒村野店?”夏侯颇朗朗一笑:“君侯不是正在等皇帝的诏命吗,为何不猜在下是奉命而来?”
曹时一边抬手请夏侯颇入馆驿看茶,一边轻笑道:“若负圣命宣旨,何不穿着官服?更何况传旨之事只须一小吏足矣,何须劳动左将军的大驾——恐是左将军有什么言语要与时说吧,时洗耳恭听。”
夏侯颇只是微笑不语,手中端着茶杯,目光审视着曹时,心中暗暗品度。他看曹时只穿了件青色外袍,内衬玄色衬袍,没有戴冠,青色头巾束发——毫不起眼的服饰却遮不住人物的风华,那种徇徇儒雅的气度只令见者自惭形秽。夏侯颇心想:有这样的外表气韵,也怨不得那个人一心眷慕着他了。这样一想,他心中酸酸热热的好不难受。
曹时饮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向夏侯颇一拱手,说道:“左将军有话请讲当面。”夏侯颇矜持一笑,低头看着手中的杯子,似在欣赏杯上的花纹,半晌才缓缓说道:“颇若只是私意,怎敢在君侯面前胡言乱语,徒惹厌憎。颇此来是奉君命,太后和陛下有旨意令颇说与君侯知道。”
曹时并不感到意外,专注得看着夏侯颇,凝神静听。夏侯颇将手中的茶杯转了半圈,才斟酌着说道:“简而言之,太后对于曹太夫人是至死不能谅解的,并且将此恶感也牵连到君侯身上,所以陛下命我传口谕,君侯只管在平阳养病,不必进京。”曹时的脸色变白了,他僵硬地问道:“那为何陛下不颁下明旨?曹时自当奉诏。”
夏侯颇叹息一声说道:“唉,君侯想想,不是还碍着公主的脸面吗?太后疼爱公主,陛下也是姊弟情深,倘若公主为了夫君与太后反目,那是陛下所不乐见的。”曹时不语,夏侯颇又缓缓说道:“太后的心意是不可动摇的,虽然公主是太后最喜爱的女儿,只是君侯也该知道,太后对子女的宠爱不是毫无限度的。且不说南宫公主、隆虑公主,单是那位绿衣,虽说如今很是贵盛,当初可是差点儿在太后的眼皮底下被杖毙!”
曹时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抖,抓紧了衣袖。他直视着夏侯颇的眼睛,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痛楚。夏侯颇好像是对手中那个普通不过的茶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直低着头专注地看着,不肯与曹时的目光相接,只盼着赶紧把要说的话说完,结束自己这令人厌恶的使命:“太后要为公主另选佳婿,而公主与君侯蹀躞情深,必不肯从,陛下深恐公主因此事触怒太后,因此陛下的意思是,若是君侯主动提出离婚,则不但可以保全了曹氏一族,而且保全了公主。”
曹时茫然地望向屋外的虚空,久久没有对答,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纠结到了一起,四肢无力到连衣袖都无法抬起。耳边嗡嗡作响,隐约听到夏侯颇还在侃侃而谈:“正所谓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君侯要多为公主着想呀。”
曹时的脸色越发青白,全失了血色,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轻轻念了一个人的名字,夏侯颇没有听清,迟疑地问道:“君侯说什么?”曹时却紧闭了双唇,半晌他才用平静到麻木的声音说道:“请你回奏陛下,曹时领命就是。”
夏侯颇离开馆驿时,天色阴暗如铅,沉沉地压在他的心上,他平生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可鄙,同时有种隐隐的期待又让他飞蛾扑火般向往着,他无法弄清自己的感受,只挥手命捧着蓑衣雪帽的侍从退下,自己就那样走进漫漫飞雪之中,冰冷的雪粒扫到脸上,带来点点的刺痛和清凉。
三月,平阳侯曹时上书天子,称身患恶疾,不堪与公主为配,请求离婚。天子准奏。
作者有话要说:
☆、长信宫词
武帝建元元年。
王太后已经移居新近整修的长信宫中。长信宫在未央宫的东北,与当年的长春宫规制相同,只是景帝崇俭,长春宫做为皇后寝宫的时候,虽是雕梁画栋,但一切的陈设都是依着景帝的喜好而布置得简约大方,如今的长信宫,则是极尽奢华富贵,庭院中遍布奇花异草、珍奇异兽,殿阁里珠帘玉饰、锦绣铺地,说不尽的富贵气象。
皇帝下朝后,来向母后请安。这本是例行公事,皇帝的晋见很少会超过半个时辰,总是坐坐便去。也可见皇帝与太后的感情不是很深,虽说他是太后唯一的儿子,但是他亲近先皇更胜于母后,甚至对于那位早已隐退的太皇太后,都有难以割舍的祖孙之情,只是对母后,却总是难以亲近,难以信任。王太后心知肚明,面上却是丝毫不露,相反对于皇帝总是和颜悦色、嘘寒问暖、爱护有加,这一对母子可算是貌合神离。若说王太后的子女中,她最疼爱的终究还是阿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