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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场。垃圾场的夜晚是热闹的。
当那缺月珊珊升上天空,把银色的光辉洒向这里时,蟑螂。老鼠、蟋蟀。食尸虫。渐蝎这些家伙挤在垃圾场上,显得异常活跃。它们为狗的死去而兴高采烈,并跳起一种奇怪的舞蹈,宣布着狗在垃圾堆上所带来的种种罪恶。这些弱者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它们用各种声音,演奏出音乐庆祝它们新日子的开始。
这些如沉睡梦中的狗,它们全然不知它们的身边正在演奏着一种别开生面的悼丧哀曲。月亮那银白的光辉给它们带来了润湿的空气。这些凉凉的空气润湿了它们的鼻孔,毛皮,浸透了全身,它们死去了的,僵硬的身子似乎有了一点感觉。置它们于死地的毒素被大地吸走变成空气流散……
午夜过去,鸡啼醒了黎明。那垃圾场中横七竖八躺了整整一天的狗,有一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似久病的老妇人一样呻吟着,显得那么痛苦,它们的五腑六脏经过毒药的袭击都残留着伤痛。
此时的大笨仍在垃圾场的边缘悄悄徘徊,轻迈着脚步,它看到了它的第一只同胞站起来,第二只站起来,第三只……这些吃了毒药的狗陆陆续续都站了起来,没站起来的,那便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这个结果可能连人类都没想到,他们投的毒是经过精密计算的,只要一进人狗的胃,它们就只有死路一条。可他们忘了,这些狗失去人类的庇护,它们已不是那么娇弱的狗了。
它们长年吃的食物几乎都有不同程度的各种不同的毒素,它们的胃,它们的身体已经有了排泄毒素的功能。活过来的狗,痛苦地呻吟着,它们的胃在火烧火燎地痛,它们现在很需要喝水,用水来清洗胃中残留的毒。
如果在几个小时内没有水补充进它们的身体,它们仍然会死去。这些狗在平日都不用喝水,它们只靠食物中的水分来供给身体的需要。当它们需要喝水来救自己的命时,却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有水。
大笨也看出了同胞们的需要,它站在垃圾堆的高处,向这些从死亡中挣扎过来的同胞低低地呜叫了一声。那呜叫的声音好像是在告诉这些衰弱不堪的狗:——跟我走吧!
大笨冲下垃圾堆,向东边走去,所有的狗都跟在它的后面。大笨走在这些狗的前面,它带着它的同胞向这城市的护城河走去,那里有取之不尽的水。
这时太阳还未从东边升起,四周仍是一片黑暗,大笨雄赳赳地走在狗群的前面。它沉郁而自信,步子轻盈而敏捷,带着这近百只活过来的狗穿过马路,穿过还在沉睡的城市的高楼,向护城河跑去。流落在城市边缘,失去了家与主人的大笨更多了一些人的智慧。
由于居无定所,食物的缺乏虽然瘦了许多,可它仍强壮。更结实。与此同时,它的性格也在根据遗传与环境确定的路线发展。遗传可以比喻为黏土的生命特质,随着不同的环境具有多种塑性,可以被塑成各种不同的形式;而环境的作用就是模塑的新土,赋予它一种特定的形式。
因此,如果大笨没有被刘明把它带到人类的火边来,或者没把它带进城市,那荒凉的山野会把它塑造成一只真正的狼。刘明给了它一个不同的环境,它的性格在狼与狗的边缘徘徊、游移,它可能是狼又可能是狗。
从它对家的依恋,对人的忠诚它实实在在是一只狗。可现实又一次一次把它推向狼。为了生存,为了活下来,大笨不得不把自己变成一只狼。
这个世界只有用凶残、暴力才能获得生存的机会;纵然它是人类最好的朋友,被人抛弃和出卖,它才变成这样子。这是人类的过错,而不是它的过错。特别是来到垃圾堆上,大笨与这些无家可归的狗为伍之后,它的性格不可避免地被扭曲了,它变得更加乖僻孤独、难与为伍,也更加凶猛。
同时它更加敏感人类对它的嘲弄,这原因可能来自它还没被刘明逐出来,那些牌客用烟头烫它的鼻子,被烫伤的鼻子使它失去嗅觉;那些牌客用尽办法嘲笑它。挖苦它,渐渐地它认为人类的笑很可恨。
大笨在垃圾场上避免与任何人接触,当它在大街上游走时,那些酒鬼向它扔酒瓶,并向它大笑时,它会生出极为可怕的震怒,笑让它感到莫大的耻辱和恼怒。
有数次因为人类对它的嘲笑,它如魔鬼一般在大街上胡作非为,向嘲笑它的人发起进攻,虽被人打断了一根肋骨,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可它仍没向对它嘲笑的人妥协。
人类更不知道自己的笑能勾起这只狗的伤痛,更不知道这只狗有人一样的自尊心,有人一般的记忆。它对自己的命运而深感不平,它很自卑自己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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