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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脑海里描绘她的行动路线。可以感觉到她就站在门外,虽然只有几尺之遥,却隔了一整个世界。
“走开!”他想要大叫,愿她不要进来,但同时又盼望她来查房,安慰他,帮他拽拽被子,当他是个小小孩。最后她退回自己的卧室,令他感到比先前更孤单、更悲惨。
这种情形之前只发生过一次。就是父母亲大吵一架那天。那天是星期五,漫长周末的开始,布雷克原本打算好好地过,什么事也不做;不料爸爸妈妈比他还早几个钟头到家,两个人站在厨房里,怒目相瞪。他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空气中有一股无言的敌意,像一场暴风雨就要来袭。
接着,突如其来地,它就开始了。
母亲大吼一声,对父亲咆哮,冒出布雷克以前从来没听她说过的秽言,她气得嘴巴开开的。各种控诉像枪林弹雨一样掠过室内,从墙上弹落,掉在家具上。他和妲可俯身寻找掩护。空气似乎如此脆弱,像玻璃一样。易碎。
布雷克有一些朋友家里是单亲,有一阵子他怀疑单亲是不是这样:父母亲之间的作战攻击日。他拿手指头塞住耳朵,试图将这个可能性排拒在外。他无法想象那个字眼:离婚,听起来等于末日,等于致命,等于死亡。
然后是那一段诡异的静默期,他的父母亲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他们红肿着眼睛在屋里走动,仿佛在斗拳;可是感到鼻青脸肿、遍体鳞伤的是布雷克。
最后,电话响了,在一片静寂之中炸开来。就是那时妲可跑去拿雨衣,穿上之后再也没有脱下来过。
躺在牛津这间昏暗的卧室,他瞥了一眼门口。他应该去看看妈妈才对。他记不得上回什么时候问过她的感觉。也许她睡着了,没察觉到世界正在分崩离析?
布雷克从眼角瞄到床头柜上那条纸折的龙,他为了保管好而放在那。他几乎把它忘了。可是它就在那里:提醒布雷克他的任务。他必须找到恩狄米翁·史普林。
不过说真的,他不晓得从何下手。
他再次感到一股冲动,很想拆开那条龙,看看里面是否藏有任何秘密讯息。可是,它实在太可爱了,让布雷克舍不得毁了它。何况,他好累。他的眼睛几乎睁不开了。他的脑袋昏昏沉沉,没有一个想法是有意义的。
他伸出沉重的手,关掉床头的灯,然后慢慢躺回床上。暴风雨猛打在外面的窗户上,开始催他入梦。
布雷克睁着半闭的双眼,觑着窗户。他听到雨点像不听话的手指打在玻璃上,看到院子下面有一棵树,有节奏地在风中摆来摆去。他看了一会儿,被它的动作蛊惑。树叶被街灯镀上一层金,抖啊抖的,闪闪烁烁,像一条金龙在风中整理自己的鳞片。
他自顾自笑了。是哦,那棵树上可能有一条龙,他昏昏欲睡地想,眼睛更眯了。他看到它开始现出外形:形似树叶的尖耳,角状的口鼻,强壮的黑翼收起来有如树枝。每一片叶子都是一片鳞,还有那块黑黑的空间,就在那里,那是眼睛。甚至还有一条细细的、镀了金的尾巴,从最低的树枝垂下去,像常春藤的枝桠。
是哦,那棵树上可能会有一条龙,准备张开翅膀飞走。它伸展身子,翻滚,在风中梳理自己。它随时都有可能喷出一口躁火,腾空而去……
可是他还来不及确定,就睡着了。
美因兹 1453春(1)
我醒来,睡得很不安稳。
彼得仰躺在我的身边,双手半握在胸前,若有所思。在月光的捏塑之下,彼得就像安葬在城的另一头大教堂里的死人的肖像,一副平静安详的模样。尽管表面上镇定,他的脑筋却一直在动,忙着想出一个办法把我、还有那张龙皮,弄出美因兹,越远越好。
我们听得到福斯特像动物一样在楼下潜行,迅速翻动箱子里的东西,就是不久之前才被我打开的那口箱子。我怀疑他是否发现我的血所逼出来的字潜伏其中。
“你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彼得终于嘟嚷抱怨,威胁的话语如雷声隆隆,充塞整个房间。
我假装睡觉,他却撞撞我的腰背。我翻过身,惊讶地发现他的眼里噙着泪水。他是真的很怕,不过究竟是为我、还是为他自己好,我看不出来。
“他不会住手的。你……那些纸,不论你对它们做了什么……你已经毁了一切。你有危险。”
我惊骇地看着他。
“福斯斯特心里有数,”彼得说,“他还无法完全看清楚那些字,可是字就在那里;这点他有把握。他说你不知干了什么而阻止龙皮发挥潜能。但他很快就会摸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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