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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风向”奖失利的时候严皓晨曾经跟霍剑开过玩笑:
“‘天霸杯’输掉冠军,被记者追着打听出身,‘风向’又没拿到奖,为什么我最落魄的样子都被你看去了?”
却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个男人最落魄的一面。
同居了将近半年,朝夕相对,不可能留意不到身边人的情绪起落。霍剑一向自持,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或是其他原因情绪低落也是有的,但他最多也就皱一皱眉心,独自一人喝点酒听点音乐,开着车到海边兜一圈,之后就能平复下来,因为生气而声量稍大,对这个男人已经算是最大的失态了。而现在……就算是一个小时前,有人跟严皓晨说恒远集团的霍大总裁学着三流言情剧的经典自虐桥段雨中问苍天,严皓晨也只觉得这个人的脑子被淋坏了。
男人“啪”地一声拉开拉环,灌了一大口啤酒后才抬起头来,一向锐利的黑眸仿如一潭死水般波澜不惊,声调也是平和的:
“雨下得太大,银河路被淹了,车过不去。”
严皓晨莫名其妙:
“那和你没有关系罢?”
那是条死路,路的终点只有一个地方——本市最大的墓园。
男人轻轻“嗯”了一声,平静地说:
“今天是我家人的忌日,我本来要过去那边扫墓。”
哗啦啦地雨声中,男人暗哑的嗓音压得很低:
“我在英国读大学的时候,有一年,我的家人——我爸,我妈,还有哥哥,趁着圣诞假期飞过去看我。他们在那里呆了一个星期,就走了。我本来是要跟着他们一起走的,可是隔日有个同学要开生日派对,我贪玩,留了下来。结果,他们坐的飞机失事了……”
男人把脑袋埋在掌心:
“连骸骨也没有找到。”
严皓晨愣住了,霍剑说他二十岁被迫接手恒远,说他没有跟家里人一起住,搬过来的时候不必担心不自在——严皓晨从来没有想到背后竟然是这层意思。
男人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表情仍然平静,只是眼角微微发着红。他自嘲地撇撇嘴角:
“其实过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只是今晚没有办法过去扫墓,突然觉得没有地方可以去。”
男人捏着啤酒坐在那里,眼神有些茫然,严皓晨突然觉得心头一震。这个人比他年长,性格又冷静沉稳,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两个人认识以来,霍剑一直都默默在身边替他撑开一个空间。再困难的时候,严皓晨想到那个带他去看海的硬气的男人,就有了不认输的勇气。仿佛天塌了压下来,这个男人都会脊背挺直地站着,任何事情都打不倒。
而这样一个人,居然也会后这样无助的神情,把类似于脆弱的情绪□裸地袒露在他面前。看到男人像个白痴一样站在雨中的时候升起的恼火消退得一干二净,严皓晨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情绪,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那种软弱的感情,是一种他十九年来从来没有经历过的陌生情绪,汹涌得如同窗外铺天盖地的豪雨。
希望自己的肩膀,能成为这个人的依靠。
严皓晨站起身来,把屋里所有可以找到的啤酒都翻出来,堆到茶几上,简单地说:
“我陪你喝。”
男人的酒量不浅,可是几瓶啤酒过后居然就开始神智模糊,枕在严皓晨的大腿上有一句没一句地絮叨,严皓晨安静地喝着啤酒听他说话,时不时应上一声。
“我小的时候很顽劣,父母看不过眼,早早把我送去英国留学,可是我去到那边照样不学好,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去飙车、打架,喝酒吸烟……”
“嗯。”虽然听这个人提起的次数不少,可是无论如何还是不能和道貌岸然的霍老夫子联系在一起。
“我哥和我不同,他很聪明,学习成绩一直都是班里的第一,人也稳重,我父母都打算好了等他拿到经济学硕士学位,就将恒远交给他……”
“嗯。”听起来,这个更像是你吧。
“我父母,他们在世的时候我一直觉得他们很烦,什么都要管,而且不给零花钱,要买些什么,都需要自己打工去挣,我那时候真的很讨厌他们……”
“嗯。”原来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少爷也有这种烦恼么。
“他们过世之后,我就把原来的房子锁起来,没再进去住过,每次见到,总是忍不住会想,为什么我不跟着他们一起走……”
“嗯。”真是个笨蛋。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是去给家里人扫墓以后,心情不好,随便挑了